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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东升医院

    空中没有一丝云,风中带着暖意。

    我行至半山腰,有些疲惫,便别过身来。

    白墙黛瓦的村庄笼在朦胧水雾里,在阳光折射下隐隐能看出一道彩虹,这个鬼村凄美得像一幅旖旎着的美丽画卷。

    整个山坡是苍翠欲滴的浓绿,雾气像雅淡的丝绸,一缕缕缠在花草腰间。山脚下一片金黄素雅的野花舒展着身姿,随风晃起一片波浪。桃树绽着零星桃花开在山坳里,避风,向阳,葳葳蕤蕤地开着。

    我来到桃树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萦绕鼻尖。我对照太阳轨迹,在东南方向砍下粗壮树枝,削其皮。在树下做起手工活。

    ......

    这把双刃剑造型的桃木剑有婴儿手臂般大小,剑刃并不锋利,倒适合给小孩砍杂草玩。剑身渗出带有香甜气息的汁液,握于掌中黏糊糊的,难受无比。

    花费半天功夫才做出一把纯手工打造的桃木剑,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我抖抖发麻的双腿,心满意足的回家。

    我将桃木剑放于门外,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想再误伤她。

    我进入院子,小杨似乎已等候多时,见我回来,莞尔一笑。夕阳照映着她端庄精致的脸蛋,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泽。复古的桐木簪固定着她乌云般的秀发,木簪中心嵌有一朵百合,木簪一头垂着两颗洁白的珍珠。

    我愣了会,小杨真像从锦画之中走出来的仙女,优美动人。她走到面前为我绑上剑袋,一股淡淡体香传入鼻尖,不禁让我脸颊有些发烫。

    这剑袋是个用麻布做的V型单肩包,细细长长的,能容纳桃木剑以外之物。

    在小杨交代下,我带上蜡烛和食物,又照了照镜子便出了门。虽然脸色不好,但我帅气的五官依旧是别人犯罪的开端。

    咬下一口红豆糕,红豆的香甜在口中盛开,我向东边遥望,远处一座方方正正的住院楼映入眼帘,略显沧桑的四层大楼上,白墙早已发黄发黑,零星脱落几块墙皮,一个红十字镶与顶端,细细看去,红十字下挂有“东升医院”的字样。

    我边吃边朝医院方向走去。

    在我刚来到九冥镇时,有尝试着走出这座村子,村子四周都是荒山野岭,每当我走得离村子远了些,腿就重得灌了铅一般,走得越远腿就越重,而掉头走回却毫不费力,我尝试多次,均以失败告终。

    我走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这条水泥路宽约八米,两边整齐排列砖瓦结构的平房。

    有空无一物的超市、不蔽风雨的小餐馆,挂着红蓝转灯的“林哥发店”或者“某某烧烤”的店铺,均破败不堪。

    砖墙上时不时能看见曾用油漆写下“某某某偷老公”的低俗内容,路边的平房挨着几条小路,不知通往何方,我顺着小路望去,几座土坯房座落于山脚,小路边是长满杂草插着稻草人的荒田,对农村人而言,田地就是命根子,这村子显然没活人,当初我饿得头昏眼花,没发现端倪。

    我看了眼天色,夕阳将晚霞染得赤红似血,总有一种抹不去的梦幻味道,更让人深切思念家人,我又加快步伐。

    走了十分钟,拐进通往医院的小路,这条狭窄小路两边长满齐腰的杂草,飞虫在空中胡乱飞舞,嗡嗡嗡地撞我脸上,有的甚至还钻进鼻孔里。穿过小路后,一座两米多高的院墙映入眼帘,我踩上院墙外的垃圾箱,往围墙里看去。

    这是一座破旧不堪的私立医院,白墙仿佛被泼上泥水,污秽不堪,满是岁月痕迹。

    医院死气沉沉,落叶枯草混着泥沙黏于水泥地上,乍一看跟烂透的尸体似的。两根电线杆屹立在角落,破旧不堪的电缆早已断裂,僵硬的耸搭在空中。几株野草顽强的从水泥缝脱颖而出,这座医院已看不出哪里是小花园、哪里是停车场。

    在四楼高的住院楼旁,是火柴盒般方方正正的三层门诊楼,大门已被u型锁锁上,一楼窗户挨个装着早已锈蚀的防盗窗,深蓝色的玻璃板无法看清内部景象。

    我推开铁门进入医院,沿诊楼绕了一圈,在医院后方一座堆满杂物的小山旁,发现一道后门,似乎是员工通道。

    想进入门诊楼,砸开大门肯定行不通,毕竟我有求于院长,砸他大门算怎么回事?我便来到后门,将其踹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五米之长的通道,我往里走去,这条通道向左连接着一条走廊,呈7字形,拐角处有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天色已晚,见废楼昏暗,我便点起蜡烛,打量起走廊。

    走廊宽三米,两边白墙底下涂有一米高的蓝色墙裙,没有任何铺垫的水泥地上,灰尘与脱落的墙皮,还有破烂衣物融为一体,脏乱不堪,昏暗走廊一眼望不到底。

    右边一排腐朽发霉的木制桌椅,倒扣着堆放于走廊边上,笔直走廊两边都是房间,幽暗月光透过房间洒在门口,空气中有股潮湿阴暗的气息,令人脊背发凉。

    我有些打怵,一想起家中盼望我归家的父母,心中又有了勇气,我缓缓往深处走去。虽然这几天经常和鬼打交道,但说不怕都是假的,我对他们根本不了解,恐惧来源于未知。

    两边的房间挂有不同科室门牌,有的虚掩着门,废弃的办公桌上堆满杂物,落满灰尘的轮椅横置于房门口,看得人汗毛倒竖,总觉得轮椅上坐着什么脏东西,但细细看去,轮椅之上的灰尘铺得均匀厚实,没有半点动过的痕迹。

    烛光不像手电筒,能见度有限,因此我总觉得阴暗之中,有股阴寒视线在盯着我。一些黑暗中浮现的奇怪影子,乍一看就像有个人站在那里,直到我鼓足勇气靠近,才看清是件吊着的白大褂,或是饮水机。

    我走了会,又发现一道通往二楼的楼梯,这道楼梯对面是一道玻璃隔着的大厅,应该是挂号的,几座枯萎的盆栽放置于大厅角落,乍一看跟个小孩人影似的。

    我心里泛起嘀咕,小杨没告诉我叶凡在医院的哪里,我先去住院部肯定不安全,曾听闻住院部的护士几乎都遇到过灵异事件,鬼知道那地方有多恐怖,因此我还是先将门诊楼摸清楚了再考虑去住院部比较好。

    我硬着头皮继续往深处走廊摸索,后脖颈总能感受到一阵阵凉风,不知是从哪个阴暗的地方吹来的,我便把这风称为“阴风。”

    我摸索约一刻钟,查看了男科、耳鼻喉科、牙科等,只有些破旧废弃的医疗器械,甚至连女厕我也没有任何发现,在我摸索的这段时间里,周围总会传来忽远忽近的异响,按理说这废弃医院是没有人的,但偏有这么多噪音,显然不正常。

    可想而知,这医院应该有很多脏东西。

    想的多了,后背便不自觉发凉,我见一楼摸索的差不多了,便折返回楼梯,登上二楼。

    我刚到二楼走廊之时,就有嘎吱嘎吱的动静萦绕耳廓,声音忽远忽近,难以判断传来的方向。这声音就像用指甲抠棺材板,在死寂环境下十分刺耳,但医院立哪来的棺材?

    我心头升起一股恶寒,现在天色已晚,几乎没有光线照射进医院。偌大的医院里,只靠一根蜡烛照明,和乱撞的无头苍蝇没什么两样,视线无法穿透四米以外。

    那嘎吱声响了一会后便戛然而止,顿时恢复了死寂。我心里清楚,这废弃医院肯定不止一个鬼,我只希望他们不伤害我。

    我望着漆黑一片的走廊,烛光如豆,就算有桃木剑,跟个瞎子似的也保护不了自己。想到这,我计上心头。

    我摸了摸剑袋,剩四支蜡烛,我边走边将蜡烛每隔三米放置于走廊地面,直到蜡烛依次摆完。

    如此,五豆烛光便照亮了半截走廊,烛火的暖黄光让我心神也安定许多。

    在这条走廊中间,虚掩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头挂有妇产科的大牌,里面便是生产的区域。

    我回头打量起被照亮的半截走廊,地面上玻璃碎碴该满灰尘,踩上去刺啦作响,大大小小的房间排列在走廊两侧,有些房门紧闭,有些房门大开,腐朽的门外皮已脱落,有些甚至只剩下门框。

    门上、窗户上、墙上有的贴着花花绿绿的符咒,有的用朱砂涂抹,用毛笔写着人名。还有的用废弃香炉摆出一个奇怪的造型,显然有人在此做过法事,不知这里曾发生过什么,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视线往走廊另一头看去,就在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在走廊尽头,我放下的第一根蜡烛之处,已是一片漆黑,那根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我心中暗骂一声倒霉,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正想回去,第一根蜡烛点燃,只见第二根蜡烛的火苗开始疯狂跳动,我猛地僵住脚步,只见烛火忽大忽小,像有人用剪子玩弄烛心,一副随时可能熄灭的势头。

    我目光扫向剩下的三根蜡烛,只见第三四五根蜡烛的烛火十分稳定。我有些纳闷,依次排在走廊的蜡烛,倘若是风吹的,火苗应该同时被影响,特么的什么风只吹单根蜡烛?

    第二根蜡烛跳了几秒后,又忽地稳定下来。紧接着,第三根烛火开始疯狂跳动,诡异的是,第二四五的蜡烛却没有一点影响。

    见此一幕,我心中升起一股恶寒,果不其然,这特么不是风吹的。烛心一个接着一个跳动,显然是有看不见的人经过了蜡烛!他脚下带动的风影响了烛火。

    我头皮一阵发麻,紧盯烛火情况缓缓后退。

    第四根烛火开始疯狂跳动,那脏东西正向我走来!我背靠在妇产科的铁门上,第五根蜡烛就在我五步之内。

    我紧绷神经,虽然我看不见那脏东西,但我知晓其大概位置,倘若他敢接近我,我在五步之内挥舞一番桃木剑,定能伤到他。

    我紧盯着蜡烛情况,第四根烛火跳动几秒后,忽地稳定下来,我目光锁定在第五根蜡烛上,出乎意料的是,第五根烛火并未跳动。

    那也就意味着,脏东西停在第四五两根蜡烛间,也就在我十步之内!

    我心脏狂跳,握紧剑柄,聚精凝神,注意着周围的细小动静,此时的二楼针落可闻。

    虽然桃木剑和五帝钱在手,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发生什么。也无法知道阴暗中潜藏了什么,即使有五帝钱,我也不想招惹那些脏东西。

    就这么僵持了三分钟,四周毫无动静,也无事发生。

    我长吁一口气,似乎是被我的法器唬住,脏东西不敢前来冒犯,转念一想,毕竟我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说不定他们只是好奇凑上来看看,不一定有恶意。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咕噜声从脑门后响起,这声音就像野猫吞咽着食物,极为别扭。

    我被这怪声吓得心头一颤,我是不信废弃医院里有野猫的,有野猫意味着医院里有它的食物,可这里已废弃多年,野猫在医院里能吃什么?

    我用桃木剑挑开虚掩的铁门。

    伴随着铁门叽哟一声,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耳边炸响。我被突如其来的凄厉哭声吓得差点瘫倒,下意识捂住耳朵,这是个男童哭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我虽是个普通人,但这两天的经历也让我增加了些心理素质,毕竟是在晚上靠烛光摸索废弃建筑,乍一看没什么,但实际体验了才明白有多恐怖。我本就被各种怪声吓得够呛,又被这哭声一刺激,顿时恶胆边生,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我骂了一声,站在妇产科大门往里看去,漆黑走廊弥漫着压抑气氛,诡异的是,走廊两侧安全出口的灯牌竟亮起暗淡绿光!

    地上破旧衣服被照的像一副副鬼脸,整条走廊像通往冥府的道路,待在这条走廊里,仿佛时间也被压缩,一切都变得缓慢且无望,这种沉闷的压抑气氛能令人窒息。

    “妈妈头疼......妈妈头疼。”

    黑暗之中,忽的传来小孩的哭喊,声音离我很近,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我两米内,隐约有一小孩身影,他的身体轮廓与黑暗融为一体,难以发现。

    “丢雷楼某!”

    我大骂一声,持剑朝人影劈去,也不知是否劈中小孩,忽地眼前一黑,两边安全出口的灯牌突然没了光芒。

    黑暗将我团团包围,这一刀落空,我顿时恢复理智,我下意识回头往另半截走廊望去,在我身后的走廊上,只见一畸形小孩正站在第五根蜡烛边。他脚边的烛火疯狂跳动,有熄灭的势头。

    我看清畸形儿的恐怖模样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小孩半人高,四肢皮包骨,身穿老式红棉衣,下身却只有一条裤衩,最恐怖的,这个畸形儿有两个脑袋,在他的天灵盖之上,连着一只倒过来的头颅。

    两只脑袋头顶相连,倒着的上脸有两空洞眼窝,一截干枯的脖子像西瓜藤般,耸拉在唇角,下面那张脸正冲我笑!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两眼只有白花花的眼白,鼻梁似乎被割去,只剩触目惊心的血洞,脸上皮肤一块块地翻起,像裂开的玻璃,惨不忍睹。

    在这危急时刻,恐惧不如转变成愤怒来的好使,我两眼发红,提着桃木剑便向畸形儿冲去。

    畸形儿见我气势汹汹冲来,大叫一声便滑进一旁的房间里,跟穿着旱冰鞋似的,我见畸形儿畏惧,紧追其后冲进房间。

    当我冲进房间后,因光线昏暗,没能看清小孩藏进了屋中哪处角落,但好在这房间就一个出口,他插翅难飞。

    这个房间不大,落满灰尘的黑皮沙发杵在中央,墙边是放满文件和信封的红木柜,地上丢着破烂衣物,这个房间是存放文件的。

    我借着门口的烛光搜寻小孩影子,恰在此时,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黑皮沙发后传来。

    我会心一笑,想必是无处可逃,躲在沙发之后,我便挥舞着桃木剑缓缓向沙发走去。心想,今天就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畸形儿,长尼玛这么膈应人,还敢出来吓我,这模样我见了都得做噩梦。

    我来到沙发旁,探头往沙发后看去,没曾想沙发之后空荡荡的,压根没有畸形儿身影。与此同时,只听间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在我右侧响起,这声音极其别扭,又急促了许多,正是挠棺材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还未等我看清声音从哪传来,只感到肩膀一沉,便被重物压倒在地,文件信封劈头盖脸砸来,硬是砸的我眼冒金星。

    我这才明白,砸下来的,是座放有大量文件的红木柜,估摸有一百多斤重。

    “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畸形儿发出一串戏谑的笑声,声音忽远忽近,不知其所在何处。我心头浮起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要说自己倒霉恰好被柜子砸中,那指定没这么巧,这分明是畸形儿暗算的我!

    我屏住呼吸挪开压在身上的柜子,从满地信封文件中摸到桃木剑和五帝钱。

    我猛地转头看去,畸形儿正站在房门口,大张着嘴冲我捧腹大笑,两颗向里弯曲的虎牙乌黑油亮,跟毒牙似的。

    我见此情形,手腕一甩,迅速将五帝钱向他掷去!

    一道金光滑到空中,五帝钱似乎感应到邪祟存在,猛地炸开一团金光,将整个房间渲染成金色。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我及时闭了眼,没被金光刺到双眼,只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大叫,畸形儿似乎被五帝钱打中了。

    我睁眼看去,空荡荡的门口已不见畸形儿身影,估计它没想到我有个这么强的法器,这一下就算没把他打死,也至少得修养给十天半个月。

    我擦了把冷汗,总算出了口恶气,还未等我缓过神来,只听见身后传来两声嘿嘿的笑声,与笑声并驾齐驱的,是阵阵直袭脊背的阴风,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听见这笑声,心道不好,我猛地回过神,下意识的抡起桃木剑转身,顺势斜劈而去。

    俗话说宁听鬼哭,不听鬼笑,毕竟当鬼了,好端端的在我背后能乐呵啥?我听到笑声后,心里就明白,刚才掷出的五帝钱没打中畸形儿,他不但躲过了,反而还跑到我背后,想再次暗算我!

    “剖类个该!”

    我大骂一声,劈去冷厉一刀。

    只感到刀柄一滞,传来一种劈开西瓜的反馈。

    一声惨叫过后,我定睛一看,这一刀恰好削掉畸形儿半个脑袋,平整的横截面里,是烂泥般黑乎乎的,萎缩的脑浆!如臭鸡蛋般令人作呕。

    身后的畸形儿张着碗口大的嘴,俩手搭在我后腰之上,一副想咬我腚的势头!但他还是被我抢先一步开了瓢。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桃木剑虽不锋利,但杀鬼就像砍瓜切菜。

    见畸形儿吃痛,我一把抓住畸形儿的衣领,剑尖往其咽喉之处,猛地一捅。

    他血肉模糊的脸庞之上,浮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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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林南烟大唐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