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岳成江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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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城大饭店，锡城曾经最豪华的酒店，官方的定点接待酒店。去年已经官至川省话事人的吉书记回乡祭祖每次都下榻于此。2000年的锡城，借助出口贸易的东风，民营企业发展的极快。倒是国企的这一摊子，不管怎么折腾，一年到底负责人总是二手一摊：又亏了。厂子账上没钱了，财政再不拨款，工人要闹事了。
黄荣华虽然不到四十，奈何老领导已经退了，能在这个国资委副主任的位置站稳已经很不错了。再者，看着天天上火到嘴角起泡的主任谭同，他心态稳的可怕，生不起半点的进步心思。再大的板子落下来，也是先打老谭的。
这次国企负责人的自助餐酒会，就是谭同整起来的活。这几年看着民营企业赚的飞起，一个个的小作坊鸟枪换炮。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根正苗红的国有企业却只知道伸手要钱，不给就暗搓搓的鼓动工人去市大院拉横幅，通常是鲜红的四个大字：我要吃饭！每每却都能收获奇效。这样几次下来，搞得财政局长直接去领导那里撂挑子了。
谭同的担子很重，虽然他的上级是省国资委，但是地方和省国资委之间的对线压力，却全无保留的传导到他这里了。嘴里的泡好些天了，下不去根本下不去，就在昨天，原来轻工局下面的国营第二袜厂工人去市大院拉横幅了。气的他直接撂狠话，岳成江五点之前不把工人弄回去，不管他岳成江是谁关系，明天就撤职。除非他谭同不干了，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岳成江是国营第二袜厂的厂长，老丈人是原来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原成想，在老头子退下来之前再把岳成江扶上马再送一程的。结果一场酒局，老头子直接脑溢血，幸亏医院送的及时，命总算保住了。可是现在这植物人吊着一口气的状态，让岳成江觉得不如走了省心。他这么想也实在是感受到了什么是人走茶凉。自打没了岳父的庇护，可谓步步艰难。眼瞅着这厂长的位置都守不住了。
这次工人去市大院拉横幅，岳成江是全然不知。他来这国营第二袜厂当厂长，完全就是为了混个资历。根据他老丈人的运作，原来年底铁定跳去商业局的。所以这二年来，岳成江对厂子的经营管理压根就不上心，二个副手也比较给力，基本没什么要他操心的事。
可是这老丈人一下去，情况立马就变了。原来二个副厂长在岳成江面前争宠式干活，那是指着他岳成江高升后拉上小弟一把。所以才玩了命表现的，现在倒好，听说他老丈人都成植物人了，岳成江去商业局也泡汤了。谁再玩了命的表现那不是纯纯的傻X麽?有那功夫回去辅导孩子它不香吗？
岳成江今天来锡城大饭店的这个酒会是百般不情愿的，昨天工人是五点就回去了，但不是他岳成江的功劳。而是工人们接孩子的，回家做饭的，回家吃饭的。用工人的话说：都有正事，那有功夫在这瞎耽误。大不了明天再来！！！这话传到岳成江的耳朵里，他是怒从心头起，气从胆边生。端起办公桌上珍爱的茶盘就是一通乱砸。想着今天过来也是丢人现眼的，听候发落任凭处置了，属于躺平了。爱咋咋地吧。
林奇今天起床先精心的为自己上了点淡妆，使得皮肤显得略黑，然后梳上油头，最后贴上精致的小胡子。穿上那身三件套，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得不说专门跑到义乌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里的小商品城，只要你掏钱，什么东西都能买，买不到的东西还能做，不能复刻也能形似，主打一个以假乱真。
林奇把雪茄盒放在包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那副金丝眼镜。今天这个场合好像显得更精致一些会比较不错。重新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是个魔幻时代！皇帝的新衣是有魔力的。
林奇抛掉顾虑，出了房间。他并没有住在锡城大饭店，而是住在了隔壁的小旅馆。这身行头从小旅馆出去实在有点违和，奈何去了趟义乌，钱已所剩无几了。匆匆的快走几步，拉开和旅馆的距离才稍稍的安了心。看了看腕上的高仿百达翡丽，才七点多。早餐是不敢吃了，在便宜的地方吃怕被人看见，贵的地方去不起，忍着呗。反正国资委的企业会议后中午有免费的自助午餐酒会。说不定会间还能有茶歇。
进了酒店，林奇感受到了满满的怀旧风格。略显庄重的大厅，背景是肃穆的大幅壁画，言而总之官气十足。没那么金碧辉煌的土豪风，总是像一丝不苟的端庄美女，少了诱惑的情趣。找了个沙发坐下，咖啡也舍不得点上一杯，真的就是在干等。拿了份报纸做做样子，却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刚刚过八点，岳成江垂头丧气的夹着包进了酒店。会议九点才开始，他这么早过来，想着碰上领导好陪个罪，要杀要剐任凭处置。但有一条，别在大会上批评他。人活一张脸，官帽子丢了也就算了，再把面子踩个稀巴烂，那日子是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岳成江找了份报纸，却没有翻的心思。精神全放在门口那边，看着门口。打算谭同一进来，他就过去认错。没过一会，可能觉得精神比较紧张，摸出烟准备吸上一支缓解一些。翻遍全身也没摸到打火机。抬起头看见对面穿着考究的青年，招呼道：小兄弟，有火没？借个火！
林奇正愁怎么进入会场呢，他就认识黄荣华。这一有人搭话，真是瞌睡送枕头啊。站起身合上报纸，掏出zippo就递了过来，顺势一屁股就坐在了岳成江的旁边。岳成江接过Zippo，打了二下没打着，正觉得有些尴尬。林奇抬手拿过Zippo，一甩手，再回来已然火苗晃动。端的一个潇洒，岳成江就着火苗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烟圈道：谢谢。
林奇收起Zippo，问道：老哥也是过来参加国资委会议的？不待岳成江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是黄荣华主任邀请过来参加的。岳成江心思一动，不答反问：你是？林奇就等着这句了，没有答话。掏出名片递了过去。岳成江接过名片，哦，还是港商。唔，这名片真是精致。不过他对什么丽新集团不太了解，努力拼读出RIDGE CAPITAL的正确发音，一边说着套话：感谢林总支持锡城的发展啊。。。林奇没待他说完套话，接过话头道:去年十二月吉部长牵头在上海搞了个长三角招商会，这不，家里就安排我先过来看看。市里安排了黄主任和我对接，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项目。
岳成江前面的心思一动，这会电光火石间转变了方向：这是条大鱼啊。怎么有机会吃上一口呢？喵喵喵。嘴上也不闲着：现在锡城发展的很快，好项目很多！就是我们国企的管理还跟不上，很多厂子还是亏损的。如果有看中的项目，拿下来以香港的先进管理经验来搞，那就是印钞机啊。
林奇笑而不答，心里想着：这伙计真是上道啊。岳成江一直盯着门口呢：黄主任来了。说着站起身准备迎过去。林奇也跟着起身，抬手向黄荣华示意。黄荣华快走二步，没理会迎来的岳成江，先和林奇握了握手道：感谢林总出席，昨天和我们谭主任讲了，谭主任希望林总对我们国企多提宝贵意见。看了看岳成江，又问道：林总和我们岳厂长认识？林奇刚要开口作答，岳成江抢道：我刚刚在跟林总请教先进管理经验呢。香港管理模式如果能在我们厂子实施，今年我保证扭亏为盈。做不到，我岳某人退位让贤！
林奇？？？我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就扭亏为盈？还TM的退位让贤？真是个老六啊！看着慷慨激昂的岳成江，黄荣华点点头。却没表态，招呼着林奇往会议厅走：林总，我们先去会议厅。岳成江也收起了慷慨激昂，忙不迭的跟着进去了。大树要抱牢，不立军令状，现在就下岗。现在拍下胸脯，起码还能混到年底。再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怎么地上面不给点支持？正反都不亏本的买卖！
林奇强忍饥饿听着各路国企负责人推诿扯皮，这个实际困难，那个历史包袱，就是没有 我的领导责任。林奇一个劲的喝水，心里暗暗吐槽：什么狗屁规格，连个茶歇的都没有！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已经饿前胸贴后背了。尾随着众人来到自助餐厅，才知道为什么叫午餐酒会！标准是真的高，没有茶歇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茅台五粮液不限量的敞开供应，进口的威士忌白兰地也应有尽有。什么澳龙鱼子酱大黄鱼顶级牛排通通安排，生猛的海鲜刺身现场制作。林奇还在感叹这得消耗多少经费，黄荣华端着餐盘走过来了：怎么，没有胃口？随意来点吧，等下给你介绍我们谭主任！然后又神秘兮兮的悄声说道：今天这顿是淡马锡赞助的！和厨师要了一碟澳龙又转头对着林奇道：我们比不上你们这些富豪，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小林你没胃口的话，可以试试锡城的本地特色！
好吧，林奇被迫没什么胃口，走向本地特色档口，和厨师要了梁溪脆鳝，一笼蟹粉汤包，加上一份鲜虾馄饨齐活。细嚼慢咽的刚吃完，岳成江拎着一瓶白兰地就过来，这是一直瞅着机会的主啊。幸亏刚刚强忍饥饿斯斯文文的小口用餐，不然可就漏了底！
岳成江都没落坐，站着桌边先来个自罚三杯。整的林奇哭笑不得：你丫真是来喝酒的！岳成江压着翻涌的酒气郑重道歉：林总，我早上有眼不识贵人，林总贵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林奇忙道：哪里的话，岳厂长言重了。点个烟举手之劳的事，不必记挂！岳成江打蛇棍上又喝了一杯，坐了下来道：也是有事情想请教一下林总，听说香港的纺织业效率非常高，这管理上有没有什么诀窍？我这厂子是连连亏损，现在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作为厂长我真是心头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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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我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就扭亏为盈？还TM的退位让贤？真是个老六啊！看着慷慨激昂的岳成江，黄荣华点点头。却没表态，招呼着林奇往会议厅走：林总，我们先去会议厅。岳成江也收起了慷慨激昂，忙不迭的跟着进去了。大树要抱牢，不立军令状，现在就下岗。现在拍下胸脯，起码还能混到年底。再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怎么地上面不给点支持？正反都不亏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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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林奇被迫没什么胃口，走向本地特色档口，和厨师要了梁溪脆鳝，一笼蟹粉汤包，加上一份鲜虾馄饨齐活。细嚼慢咽的刚吃完，岳成江拎着一瓶白兰地就过来，这是一直瞅着机会的主啊。幸亏刚刚强忍饥饿斯斯文文的小口用餐，不然可就漏了底！
岳成江都没落坐，站着桌边先来个自罚三杯。整的林奇哭笑不得：你丫真是来喝酒的！岳成江压着翻涌的酒气郑重道歉：林总，我早上有眼不识贵人，林总贵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林奇忙道：哪里的话，岳厂长言重了。点个烟举手之劳的事，不必记挂！岳成江打蛇棍上又喝了一杯，坐了下来道：也是有事情想请教一下林总，听说香港的纺织业效率非常高，这管理上有没有什么诀窍？我这厂子是连连亏损，现在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作为厂长我真是心头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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