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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茶叶

    大汉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四月,是一个带着炎热的夏天。

    有一位行者,除腰配一剑外,衣衫褴 褛至极,却眉秀唇红,双眸尤慧,两颊饱满,面隐微笑,毫无卑贱之相。

    男人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紧盘双腿,独自坐在草丛之中。

    河水悠悠流逝,微风轻柔拂鬓。

    这里是黄河的岸边,低矮的黄土层断崖。

    “喂”。

    有人在河上呼喊。

    “那边上的年轻人,你在看什么呢?在那里等啥?那不是停靠渡船的地方 ! ”

    渔夫在小渔舟上说道。

    年轻人露出酒窝,点点头,道: “谢谢了。 ”

    渔舟向下游漂流而去。

    年轻人仍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盘膝而坐,出神凝视的目光不曾动摇。

    “哎,哎,出门的年轻人!”

    这次是有人从背后路过招呼他。大概是附近村里的农民, 一人拎着鸡, 一人肩扛农具。

    “大早儿就在那儿等啥的吧。近来可有叫黄巾贼的歹人乱窜呐。你会被官府怀疑的。”

    年轻人回头脸,道: “知道了,谢谢。”

    他眺望着千百年来流淌不息的黄河水,总也看不够。

    “为什么黄河水会这般黄?”

    仔细看着河边的水,原来不是水黄, 而是像被砥石研碎了一样的黄沙微粒,混在水里,满河翻腾,才显浑黄。

    年轻人用手抓起一把大地的泥土,目光定定地投向遥远的西北天际。

    造就华夏大地的,让黄河水变黄的,都是这细微的沙粒。

    这沙,是从中亚沙漠刮过来的。人类历史尚未开始的几万年前,这沙就被不断地刮来,堆积成大地,造就了这广袤的黄土地和黄河。

    “我的祖先也是沿河而下………”

    如今在年轻人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想象着遥远的根。开拓中原大地的汉民族,也是越过刮来那些沙的亚细亚崇山峻岭来到这里的。他们在黄河流域逐渐繁衍,赶走了尚未开化的苗人,开垦农业,振兴铁器,在这里种下了几千年的文化。

    “老天爷!你看着吧!我李家安一定要振兴大汉!捍卫汉人的血脉与和平 ! ”

    年轻人正是李家安, 三个月前,他杀了刘备,夺取了刘备的身份。

    三国志系统又给李家安派了新任务,让他来到这黄河边上,等着洛阳来的船,买一罐新鲜茶叶。

    就在李家安仰天发誓的时候。

    有人出现在他背后,劈头喝道: “形迹可疑的家伙!可是黄巾贼一伙?”

    李家安一惊,回头望去。

    呵斥他的人说了句: “你从哪里来?”就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颈。

    李家安定睛一看,那人胸前戴着县衙的吏章,看起来就是官差。

    自从三月黄巾起义以来,社会动荡,就连地方小吏平时也都武装起来。

    两名官差一个拿着铁弓, 一个拿着红缨枪。

    李家安脱口而出自己的新身份,他每天都在心里默念一万次:我是刘备,我是刘备,我是刘备……

    官差模样的人接着问道: “涿郡那么大,你是哪个村的?”

    李家宝道: “我是涿郡楼桑村人氏。”

    “干什么营生的?”

    “织席贩履。”

    “原来是小贩,可是你……”

    官差放开了李家安的后颈,紧盯着他腰间的那口剑。

    “这把剑还有黄金佩环用于装饰,你一个织席贩履之辈,怎么会有这样的宝剑?还不从实招来!在哪里偷的?”

    李家安自然不能说这是系统给的,于是他开始飙起演技,大义凛然的说道: “此乃我的传家之宝,不是偷的。”

    官差看着李家宝“真诚”的目光,道: “你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到底在 看什么?没有法子不让人怀疑。碰巧昨 天晚上有一股黄巾贼袭击附近的村子, 抢了东西逃走。你看上去挺老实的,不 像是歹人,可是作为官差,我又不能不怀疑你。 ”

    “您说的是,其实我是在等洛阳方向来的船,听说今天下来。”

    “噢,莫非你有什么亲戚搭船过来 ? ”

    “不,我是想买点茶叶才等的。”

    “茶叶?”

    官差瞪大眼睛,他还不知道茶的滋 味,因为在这个时代,茶叶是昂贵的, 通常都是给濒死的病人喝的,或者是豪门权贵才有资格享用。

    “你买茶叶做什么?家里有病人?”

    李家安心里暗暗叫苦,这官差问题也太多了吧,我说系统让我买的,你信吗?当然他不能这么说。

    这个时代是以孝治天下,想到这里,李家安整理好了说辞。

    “没有病人,家母一辈子就喜欢喝 茶,但家里穷,难得买给她。这不,我 做了两年的买卖,攒了点钱,想给她老人家买点,孝敬孝敬她。”

    “年轻人,不错,很有孝心。我也有儿子,可他哪里会想着让爹娘喝上茶啊!就他那个熊样,哎 …… ”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像是打消了对李家安的怀疑, 一边聊着什么,一边走开。

    太阳西斜。

    傍晚的天空变成暗红色。

    李家安面对红色的黄河,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

    系统太坑了!让老子等了一天!

    直到看到船上的旗子,李家安才从草丛里站起来,眺望上游。

    船缓缓地沿河而下,映着落日,船影徐徐地向着眼前靠近。

    洛阳船跟一般的客船和货船不同, 一 眼就认得出来。

    无数通红的龙舌旗在桅杆上翻卷,船楼涂得五彩缤纷。

    “喂! ”

    李家安挥手喊道。

    可是船没有理睬他,慢慢扳舵,刷刷 落帆,在河面上随波逐流,漂到很远的地方靠岸。

    这里有个百来户人家的临河村。

    今天等洛阳船的不止李家安一人。

    岸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牵着马的掮客,在鸡车上装着当地纺线的农民,把兽肉和水果盛在篮子里等待买主的小贩………

    为了迎接洛阳船,小村子变成了市场。

    黄河上游,是东汉的国都洛阳城,那 里有东汉的第十二位皇帝:汉灵帝刘宏 的宫殿,奇珍异宝、文化精粹几乎都产自那里,行销全国。

    洛阳船每三个月就会满载琳琅满目的 商品,沿着黄河来此地一趟,而且在沿岸的县城、村庄都有地方停靠交易。

    这次,洛阳船就在临河村停靠。

    极其嘈杂忙碌的交易开始了, 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李家安混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他担 心茶叶落入掮客手中, 一旦那样,自己就完不成系统安排的任务。

    很快交易结束,掮客、农民、小贩们都三三两两地消失在昏暗之中。

    李家安看到船上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急忙凑到跟前。

    “有茶叶卖给我吗?我想要茶叶。”

    “你说茶叶!”商人大气地朝李家安转过身来。

    “真不巧,我们没有带便宜茶叶,船上只有按片论价的佳品。”

    “可以可以,我不要很多?”

    “你喝过茶吗?地方上的人拿树叶煮着喝,那可不是茶叶。”

    “请你卖给我真正的茶叶。 ”

    李家安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他想要快点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

    据说,茶叶的种子是从遥远的西方带 来的,为数极少,到了周代才成为宫廷 里的秘用饮品。到了汉代,虽然有张骞 通西域,但也只有在皇帝后宫茶园里采摘,产量极少。在民间,只有世家大族,豪门显贵才有少量栽培,极为稀有。

    还有另外一个传说,相传上古时期, 神农氏日尝百草,把食物传授给人间, 但他却经常尝到毒草,自从得到茶叶之 后,只要一嚼茶叶便立刻解毒,所以神农氏宠爱茶叶。

    李家安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求购茶叶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但是,看着李家安充满急切的表情, 和认真解释为什么要买茶叶的态度,洛阳商人看上去也有点动心,问道: “既然如此,可以卖给你一点,不过,失礼了 ,你带钱了吗?”

    “ 带着呢 。”

    李家安从怀里取出一个皮囊,将里面所有的铜钱全部倒在商人的面前。

    “这点钱可买不到多少的茶叶。”

    “多少都行!”

    “你就那么想要茶叶吗?”

    “是的,我很急!”

    “你是做什么的?”

    “织席贩履。”

    “这么说,你攒钱不容易了?”

    “足足攒了两年。”

    “看来没有办法拒绝你了,成交。”

    片刻,商人从船舱里拿出一个小罐递给李家安。

    黄河昏暗下来,西南方星星闪烁,就像猫妖的眼睛一样。

    仔细看那星星的光芒,朦胧地罩着彩虹色的光晕。

    天象示警!这是天下大乱的征兆!

    “多谢多谢。”

    李家安双手捧着茶叶罐,迈开双腿,飞快的奔跑着。

    “系统,系统。茶叶买好了,可以交差了吧。”

    李家宝连续喊了几声,三国志系统毫无反应。

    难道这系统和人一样,也会睡觉?

    从临河村到楼桑村足足有一百多里地。

    李家安决定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实在太困了。

    他向着临河村望去,黑夜中亮着几盏灯火,他决定去村里的客栈中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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