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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陆 比赛落幕

    “……”花木兰死死瞪了一眼高兴得宛若什么似的贺赖清,一张脸扭曲了起来,心里暗暗诉苦,她小时候可没什么条件弄这些玩意儿,要死要死,只怕是这次会死在这里。

    “贺赖清,我不会……”花木兰瞧着隔壁马上兴奋至极扭来扭去的某个人,欲言又止。

    “啥?风太大你说啥?”贺赖清高兴得像个傻子,咧着嘴,回了头。

    “……”花木兰有种想拿着击鞠杖一下子抡死他的冲动,她甚至还真有这种冲动,甚至举起了自己的鞠杖。

    只听得一声锣响,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花木兰背后就是观赛高台,高台实际上也是随心所欲,也就是由木头架起来的,几个将军坐在上面瞧着,让花木兰有种错觉,他们在看耍猴。

    场地很宽,观赛的人则是被栅栏拦在了外面,只不过激情不减,甚至在下面赌着哪个军会拔得头筹,栅栏是木头做的,围成了一个方形比赛场地,三对人正对的正是击鞠球门。

    大约是堵中军的多些,自然,堵花木兰那队的也不少,左军也不少,不过最让人看好的应当是中军了。

    中军之所以会被这么看好,完全是因为,他们就是三军里综合素质最强的士兵,也受到更好的训练,能在人才济济的中军当上将军,那真的是了不得的事情。

    花木兰觉得一时称手的鞠杖居然烫手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嘴巴撇了撇,她还真就不会,不过刷阴招什么的她或许是会的,要不等会儿直接先把他们几个都揍昏了再说?这鞠杖做武器还是挺称手的。

    只瞧见上头将军的亲兵一溜烟地将贺赖清手里的鞠球给抢了过去,只给贺赖清留下指尖的一缕温热触感,贺赖清抓了抓空气,叹了口气。

    那亲兵给贺赖清弯了弯腰大约是致歉的意思,随后将球放在了场地中间,随后又一溜烟地跑了。

    若是这亲兵不做亲兵了,当个凫鸭官,或许是条不错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飞毛腿了。

    只见那球就在几个人面前,随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花木兰,瞧准了啊,咱们争取把右军面子给夺回来!”

    花木兰只听得又一声锣响,整个人都被敲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口直冲脑子。

    妈的怎么办?老子不会!

    小时候,她爹就给她讲荀灌娘的故事,荀灌娘生于晋惠帝元康元年,花木兰阿爷他一直希望花木兰作为一个姑娘,不喜欢女红绣花什么的可以,你不喜欢读书写字也没问题,但是总该有一技之长吧?看看人家荀灌娘从小舞枪弄棒,不会其他,可人家厉害啊。

    荀灌娘十岁以后已能骑马张弓,一根小银枪更是挥舞得出神入化,俨然就是个小女侠的模样。晋襄阳太守荀崧被反贼杜曾围困,荀灌女扮男装,突围搬兵,解了襄阳之围。

    阿爷在她小时候天天念叨花木兰,总觉得她不男不女有些不伦不类,随后还试图灌酒让她学祝英台劫富济贫去,还不停教她别的,可是就是忘了叫她击鞠,或许他也是不会吧。

    有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她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她简直快急死,她瞧见了旁边几个人都已经全身绷紧,抓紧了缰绳,整装待发,而她则是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她也只得看着旁边贺赖清,他做什么动作,她就跟着做。

    有句入他阿母她一定要讲,到底是哪个混蛋出的建议,哪个缺心眼的同意的?!

    将军上台的拓跋丕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他用手抹了抹鼻子。

    花木兰她很是绝望,随后翻了白眼叹了口气,转头便瞧见了一旁观赛的火伴,他们一个个都极其认真,一个个围在了栅栏那里,瞧得极其认真,看见花木兰看向他们,还朝她挥了挥手。

    她苦笑了一声,呵,死定了。大概上头将军就是想看耍猴吧。

    只听得那声锣响,几个人就这么冲了出去,骑着马,那速度快得宛若要去投胎。

    花木兰上战场时间也不少了,自然是有了第一直觉,在贺赖清冲出去的一瞬间,她下意识也跟了上去,之后她才惊觉自己不会任何东西。

    只瞧见贺赖清率先举起了击鞠杖,他扯住了缰绳,身子从马鞍上侧滑了下去,左手死死抓住了缰绳,攀附在马项上,随后右手猛地挥了下去,只见鞠球被他一挥就往球门飞去。

    花木兰拿着击鞠杖差些就欢呼雀跃起来。

    中军那个将军自然是瞧见了那球快飞到门口了,情急之下举起了击鞠杖,随后狠狠抽了一鞭,马疼,长鸣一声,速度竟然快了不少,他朝着球飞来的方向,用力挥了一下击鞠杖。

    他其实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原以为他应当是接不到求的,谁晓得今日大约是他福星高照,竟然胡乱就这么接到了。

    球被他用力一挥,高高飞了起来,朝人面部飞去。

    花木兰只瞧见那球被打了回来,她打马上了去,这球是被传给了中军方向,她灵机一动,在扯住缰绳的瞬间,将马就这么横在了中军另一个将军面前。

    “!入你阿母!”中军将军的牙齿快咬碎了,随后对花木兰身后的那中军将军一顿吼,“你阿母的争气一点!”

    花木兰瞧着前面那球直直朝她这里飞来也是吓得缩了头,本来想着无比帅气地跟那谁一样甩出鞠杖,把球给打回去,谁晓得她却是怕得要死,她后悔了,她瞪着那球,脑子在短短的几个眨眼瞬间已经想了很多了,这球打到人,疼吗?

    只瞧着那球已经离自己的脸很近了,情急之下,花木兰朝后仰起,整个人躺在了马背上,仰弯了腰。

    没有了花木兰身子的遮挡,这球就直线飞向了中军那人的脸。

    只听得一声惨呼,啪嗒一声,花木兰闭起了眼睛,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罪过罪过,她瞧见了那球砸到了他脸上,好死不死还把他给砸下马去,这倒着看人也着实不容易,看得花木兰鼻子直泛酸。

    若干自然是瞧见了,只见那球越过了马背上装死的花木兰,直直把花木兰身后那个将军给打的滚下了马去,还是朝着脸上飞的!这脸该有多疼啊……

    若干看得脸部抽了一下,头往后躲了躲,手下意识地捂了捂,他觉得他的脸隐隐作疼,他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夸自家火长,他觉得无论什么词都有一种贬义色彩:“火长……太不要脸了,哦,不对,太……”

    “……”袁纥南瞧着花木兰,笑得苦涩,该怎么夸好呢?他也想不出好词。

    那球又落到了地上,在贺赖清花木兰没有注意的时候,连擎动了,他的身子从马上侧了下来,右手的鞠杖对着那球就使劲一挥,那个方向是那个小都尉!

    “我入他阿母的!这都学会暗度陈仓了!花木兰!上!咬死他!”贺赖清急了,鞠杖一挥就率先出了去。

    “……”花木兰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狗吗?

    只瞧见在那球滚到一半的时候被贺赖清一棒子给截了下来,花木兰顿时脑子里就宛若锣响了,这家伙大概是要把球传给她了。

    果不其然,这人截到球之后左看右看都被其他人堵住了,随后用力将球打了过来,因为球在地上滚地速度很快,花木兰心中盘算了一番。

    花木兰身后突然响起了马鸣声,大约是摔在地上的起来了,花木兰抽了一下马,鞠杖接住了球,她回头瞧了一眼,那中军将军也过了来,看起来是想抢球,其他人也在往自己这里移动。

    她左边还是空的,她用力抽了一下马鞭,马很痛,长鸣了一声,随后撒开了蹄子。

    花木兰的鞠杖在马撒腿的一瞬间将球往左边打去。

    其他几个人瞧见那球往左边场地滚去,也急了,各个都扑了过去,想堵住,贺赖清那里没人管了。

    花木兰的鞠杖向上一抛,迅速换了手,左手握紧了鞠杖的一瞬间,截住了滚得正酣的球,调整了方向,用力一挥。

    贺赖清瞧着那球朝着他飞来,顿时高兴极了,一拍马就跟了上去,鞠杖微转,兜住了那还在转的球,转了方向就送进了球门。

    那一瞬间很安静,只瞧见了贺赖清傲娇至极的脸。

    “我日!赢的是右军?”

    “我输了!?”

    贺赖清很是傲娇地抬起了头,他觉得这次比赛无比的好,特别是右军赢了,更是锦上添花!这次比赛可是要好好挫挫中军的晦气,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处处是高手!让他们再看不起人,让他们再神气!

    花木兰瞧着贺赖清高高昂起了头的样子,宛若一条蛇高高昂起头,就差跳蛇舞了,她扯了扯嘴角。

    这次只是样比,所以没有什么规则说什么三局两胜之类,一场就够了,她也不想听那亲兵敲了锣之后在吼些什么,她下了马,朝着若干那群人方向走去。

    她出了口气,一把将鞠杖甩给了他们,若干也颇为机灵,伸手一接。

    “火长,你知道你刚刚闯了什么祸吗?”若干手指摩挲着那鞠杖,轻轻地跟花木兰说着,他一说这句话,其他人都猛然想起来花木兰刚刚得罪了中军,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花木兰瞧着若干,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有本事斩了我好了。”

    “……”若干被噎住了,他觉得火长一般脾气很好,很好说话,但是有些时候宛若一头牛,还是讲不听的那种!

    袁纥南翻了个白眼,往前伸出手往下按了按,表示先停一停,整个人有些无奈:“停停停,现在不是你死不死的问题,我要跟你讲一下严重性,且不说你惹的是中军,不仅将军啊,连士兵你都惹了个遍,你觉得日后好相见这个词,跟你有缘吗?”

    花木兰眼睛瞟了上去,往左边天上看了看,想了一会儿,随后很认真地说道:“没有,我也没打算跟中军有缘分。”

    袁纥南早就知道她要这么说,伸出了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后认真望向了她的眼睛,整个人就快压在栅栏上:“等等!我先给你理理,除了我刚刚说的,还有几条更大的,若是中军将军执意问罪,你该如何?姚将军谢将军若是保你必定会跟中军交恶,那么日后,中军若是打仗,左右军进行掩护,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中军又该怎么说我们左右军?”

    袁纥南说了那么多话之后,深深出了一口气,他快被憋死了,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也有些微喘,脸上也有了一丝薄红,衬得他眉目微醺:“所以,这果子只能你自己承受,别人替你不得,你也不能让别人替你,你懂吗?尤其是两个将军,你要在他们保你之前先请罪,中军睚眦必报你也不是不知道,日后恐有许多事端呢。”

    一口气说完那么多,他才发现他的手依然捂着花木兰的嘴,花木兰嘴唇很软,他倏然抽回了手,觉得手心有些烫,整张脸涨红了,脸红得宛若猢狲屁股。

    叱罗衲听了却是皱了眉:“那么我们左右两军就只能和血吞吗?中军欺人太甚,总不能一直这么默认吧?”

    “不不不,经过火长这么一挑明,中军应当会因舆论压力偃旗息鼓,不会明面里跟左右两军犟,但是他们也是会要台阶下的,所以火长的惩罚肯定不会轻。左右两军一些被中军欺负过的,看见火长被罚,心中也会有怨气,自然,也会对花木兰存好感,若是日后中军又有事情,那么下次的反扑更加厉害。”

    袁纥南的心机确实是几个人里面最重的,他想的也最多,在做人这方面,袁纥南的造诣很高,从小就已经丧父丧母的情况下,很小的时候,他就得学着审时度势,也得学着跟其他人打交道,袁纥南已经做到了“人精”。

    他在花木兰搞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列想出了花木兰所有后果,首先是翻个白眼以表敬意,他佩服花木兰能搞出这么大幺蛾子,其次就是推测,斩首大约是不可能的,毕竟有军功在身,如果不死,那就好办了,无论是体罚还是贬黩,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最难办的就是之后中军对花木兰的态度。

    花木兰皱了眉,正想说话,只瞧见若干宥连说话了,这小子一向很狂,不只是自己都尉军衔,更有的是若干家的家底在那里,他护花木兰不为什么,只为她是火长,仅此而已:“火长,你且放心去请罪,一切后果我替你担着!”

    他讲得很好听,实际上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反正他有哥哥在中军当将军,实在不行,让自家哥哥出面保一保不就好了,实在不行的话,他也只能死皮赖脸去闹一闹了。

    “火长,去吧,有什么差池,我大哥应当会帮忙的。”独孤文殷也说话了,他颇为担心瞧了一眼高台上的几个将军,他也没有什么底,中军一向是睚眦必报,他实在是看不穿常矜将军的心理,要说是生气吧,这老头子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要说是没事吧,脸上又没有什么笑容。

    虽然独孤文荇他从小就不喜欢,但是至少他的官职是能帮上忙的,所以,他也觍着脸找他帮忙了,他至今还记得找到他大哥时候,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是耻辱,耻辱!

    花木兰揍人的那个时候,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她一旦生气了,是做事不管后果的人,别看她是个姑娘,脾气犟得连阿爷阿母都管不了,否则也不会不听阿爷话自己跑来军营了。

    “谢谢你们。”

    若干觉得这情景大概是太煽情了,随即干笑了几声缓解一下尴尬,胡乱摇了摇手,尴尬极了:“嗨,咱们都是兄弟,谢什么谢,事先说好啊,火长,你这次出征夏国可得好好争口气,你得争军功把杂牌这两个字去掉,那么谁都看得起你了。”

    随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横眉竖眼了,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还有!等你这次打仗回来,记得在姚将军面前说我几句好话!我也想跟你们一起上战场啊!这天天在军营里训练,这整个人都不得劲!”

    “……”

    这次样试告一段落,左中右三军的几个将军已经将比赛的气氛给调动了起来,士气最高涨的莫过于左军右军了,他们瞧见了中军吃瘪,一个个也神气起来,他们觉得这次比赛,他们也有能力让中军尝尝左右军的厉害了。

    中军士兵士气并没有低落下去,反倒是高涨起来,若是这次左右两军有什么人才,他们也愿意切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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