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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世界很大,人心很小

    月清影也没有想到秋游会说她和关得合适,也愣了,抬头一脸疑惑地看了秋游一眼,脸上只有疑问和震惊,却没有一丝娇羞。她心中早就认定她和关得合适了,或者说,关得是她心中唯一的人选,嫁给关得,是她人生之中最期待的大事之一,她才不会对任何人说她和关得是天生一对而感到羞涩。

    细节见品位,谈吐现人品

    之前秋曲一直夸关得是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小伙子不但长得精神,而且还有识人之明,有过人的眼光和渊博的知识,当时他听了,还以为是秋曲故意高抬关得。他太了解他这个女儿了,也许是当主持人久了,说话的时候喜欢配合夸张的表情,给人夸大其词的感觉。

    现在再次深入接触下来,秋游才信了秋曲的话是真话,如果说他以前对关得的评价是聪明有余沉稳不足,喜欢故弄玄虚的话,那么现在他又改变了之前的看法,他对关得的最新评价是沉稳有度、谈吐不凡、可堪大用。

    “吴桥杂技、沧州武术、永年太极拳、唐山皮影、蔚县打树花等,都是燕省可以发掘并且大打文化牌的旅游资源。我的看法是,燕省的旅游产业前景十分良好,但一个重要的前提是,是什么人在主事什么人在投资。”关得对燕省的旅游资源早有研究,早在上大学时,他就曾经系统地研究过燕省旅游资源的分布。当然,当时不是为了投资,是为了旅游。上大学时的他,还曾经有过徒步走遍中国的梦想。

    有必要将丑话说到前头,投资旅游产业投入大见效慢,如果没有政策上的扶植,只凭一腔热诚,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失败的命运。

    “呵呵,石门西部的县市,有许多可供开发的旅游资源,从县委书记到县长,有不少是我的同学或是同事。”身为官场中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了,点到为止,秋游相信关得也能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只要是在石门西部的县市投资旅游产业,主事的人不用担心,他可以争取到政策上的最大扶植。

    秋游劝说关得投资旅游产业,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在他发现秋曲具有经商天赋和关得联手创业,将滨盛经营得红红火火时,他一改之前不支持秋曲经商的想法,想从更高的高度和更长远的布局,为秋曲描绘一个锦绣前程。

    既然秋曲和关得是合伙人,而且关得又是三人组合中唯一的男人,也是未来执掌大局的不二人选,所以就有必要和关得商量。至于月清影,虽然目前是滨盛最大的股东,不过在秋游的心目中,月清影既没有发言权,又没有远见卓识,不必征求她的意见。主要是向她问计,估计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而且还有一点,投资旅游产业,秋游不想让月清影也参与其中,只需要关得和秋曲二人联手就可以了。

    “现在滨盛有两处同时开工的项目,还准备兴建一座自己的办公大楼,就算有意投资旅游产业,也是有心无力。况且旅游产业是投资大见效慢的项目,以滨盛目前的实力,拿不出多余的资金去长远布局……”关得特意强调了“布局”,他也大概听了出来,秋游对他和秋曲的合作前景看好,想布一个十分长远的局。说实话,他对秋游的布局也很感兴趣,但兴趣归兴趣,资金是大问题。

    没钱,所有的梦想只能是空想,有钱,才能将蓝图变成现实。

    “资金问题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不管是百厦集团还是叶氏集团,起家的时候,都不是说坐拥几亿的资金去投资几千万的项目。解决资金来源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合作,也就是借鸡生蛋,和有实力的集团合作开发,二是贷款……”秋游见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因月清影在场,他不再深入下去,淡淡一笑,“按照资源颜色分类,燕省旅游可划分为金色的皇家旅游,如避暑山庄;银色的冰雪旅游,如滑雪;红色的红色旅游,如西柏坡;绿色的生态旅游,如农家院旅游和蓝色的滨海旅游,如沧州的海景开发。五色旅游,金银红绿蓝,你想投资哪一种?”

    “绿色。”关得不假思索地回答,“绿色的生态旅游,是可持续发展的旅游,对环境的污染最少,虽然见效最慢,但最检验一家公司的社会责任感,而且有了收效之后,最有远景。”

    “说得好。”关得的想法和秋游的想法不谋而合,秋游心情舒展得如同六月天吃了一块冰镇西瓜,他见饭菜已经上桌了,就及时收起了话题,招呼关得和月清影,“来,关得、清影,吃饭了。清影,刚才只顾和关得说话了,没有招呼你,失礼,失礼呀。”

    月清影虽然为人清冷,却是心思剔透之人,早就看了出来秋游故意和关得单独对话,有意将她晾到一边,是在暗示投资旅游产业的大计,是秋游和关得,或者说是秋曲和关得的大计,和她无关。

    无关就无关吧,月清影心里清楚一点,早晚有一天关得会展翅高飞,脱离她的影响范围并且远离她的视线,她既不能拖关得后腿,又不能阻止关得高飞,更不会死皮赖脸地非要紧跟在关得的背后。

    就让一切随缘吧,月清影心中喟叹一声,随遇而安随缘而行,她不强求什么了,不妨学学关得无心算有意的暗合天道的做法。如果她和关得有缘,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也终究会在一起;如果无缘,天天在一起,也会劳燕分飞。

    “秋伯伯客气了,又不是外人,您不用管我。”月清影淡淡一笑,起身帮秋曲布置餐桌去了。

    秋家的餐厅不小,餐桌也大,多了关得和秋曲,也完全坐得开。简约的装修风格配上简单而大方的实木餐桌,再加上头上颇有复古意味的吊扇和顶灯,营造出一种格外温馨的居家氛围。

    关得去过的高官之家不多,和月家偏重古朴的中式装修风格不同,秋家的装修偏向现代简洁风格,类似于北欧的低调、简洁,但在简洁中,又不失厚重和大气。

    橡木餐桌配上精心挑选的景德镇瓷器,关得感受到的不是奢华和浮夸,而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岁月的沉淀。所谓细节见品位,谈吐现人品,由此可见,不管是秋游还是郑雯婷,都是热爱生活并且为人持重之人。

    秋游坐在上首,他的左边是郑雯婷,右边是秋曲,对面关得,关得的右首是月清影,几人围坐在一起,享受郑雯婷精心忙活了半天的手艺。

    几样清淡的素菜,配合一两碟咸菜,还有一盘香肠,除此之外,再无肉菜,每人面前一碗熬得极黏并且香气四溢的米粥,郑雯婷笑着解释说道:“怠慢关得和清影了,不过你们都不是外人,肯定不会嫌弃饭菜太素了,是不是?老秋胃不好,医生说,晚上最好少吃饭,喝粥最养生,所以我们晚上一般吃得很清淡。”

    “晚饭不吃,饿治百病,这是好习惯。”关得想起了一件趣事,笑道,“注重养生也是热爱生活的表现,我现在晚上也经常不吃东西了。许多人觉得养生没有必要,也有些人认为养生是怕死,呵呵,其实一个人只有爱惜自己的生命,才会爱惜别人的生命。一个懂得养生的人,才是一个懂得照顾别人情绪并且善于和别人交往的人。有这样一个故事……”

    “我最爱听故事了,快讲,关得快讲。”秋曲咬着筷子,兴奋地冲关得嚷道。

    “没正经。”郑雯婷伸手打了秋曲脑袋一下,“注意你的形象,保持你的素养。”

    秋曲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然后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假装淑女了。

    也别说,她假装淑女时的做派,还真有关得伪装绅士时的风范。

    “有一个富翁,赚了很多钱,人也变得很懒了,家住三楼,宁愿等十分钟电梯,也不愿意爬楼。他每天的生活状态是早起之后吃饭,饭后打麻将,中午午休,下午再打牌,晚上再大鱼大肉,结果人越来越胖,胖到了什么程度呢?不但走几步路会喘,而且血脂越来越稠,发展到最后,连呼吸都困难……”

    “啊?人活到这个地步,还不如当一个身体健康的穷人呢。”秋曲最爱接关得的话,“有钱却没有一个健康的生活态度,没有一个积极向上的思想,赚的不是钱,是罪。”

    “是呀,再后来,富翁就开始定期抽血脂。每次抽完之后,健康状态会好一些,但生活状态还是不变,过不了多久,血脂又稠了,就再去抽……”关得摇头叹息,“跑跑步、健健身,或是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公益活动、慈悲事业,既放松了身心,又提升了生活品位,多好。可惜的是,有些有钱人宁愿花钱去抽脂去自找罪受,也不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真是可怜又可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要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到别人身上。”月清影平常轻易不反驳关得的话,今天不知何故,她忽然有强烈的要表达的欲望,“要我说,就算那人胖死了懒死了,也是他的自由,我们没必要对他的生活方式评头论足,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经验之谈

    “清影说得对,世界很大,人心很小,对于社会上许许多多的现象,要做到等闲视之,才算是心胸开阔。”秋游接过了月清影的话,不过他只是附和了一句,就随即转移了话题,“关得,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为官之人,必须要有开阔的心胸,否则做不到高位。经商也是一样,心胸决定眼界,眼界决定成就。

    一听此话,秋曲立马埋头吃饭去了,头几乎低到了碗里,却又偷偷支起耳朵偷听,样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秋曲的紧张和夸张落在关得眼里,关得暗暗一笑,心想秋游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个人私事了?他实话实说:“还没有。”

    “你今年多大了?”秋游拉家常一样,语气很随意。

    “二十四岁了,准确地说,快二十五岁了。”关得倒要看看,秋游到底想怎样。

    “也该谈女朋友了,关得,想不想听听我的建议?”秋游继续一脸浅笑,目光却有意无意看了秋曲一眼。

    秋曲更紧张了,紧张得不但不敢抬头,双手还微微颤抖。关得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心想秋曲紧张个什么劲儿,虽然他不敢说十分了解秋游,但以他对秋游性格的推测,秋游断然不会主动推销自己的女儿。想想平常收放自如天不怕地不怕主意一大堆的秋曲,也有紧张失态的时候,人呀,都有过不了的心理关。用秋游的话来说就是,世界很大,人心很小。

    “想,秋伯伯见多识广,不管是做人处世还是恋爱婚姻,秋伯伯的话肯定都是金玉良言。”关得不着痕迹地拍了秋游一记马屁。

    “哈哈,金玉良言不敢说,肯定是经验之谈。有时候不要小瞧老一辈的经验,经验都是用生命和宝贵的时间换来的知识。”秋游笑完之后,目光落在了月清影的身上,“其实,清影就很适合你。”

    秋曲一下惊讶地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秋游,眼中全是不解和疑问,仿佛是在向秋游无声的控诉——亲爹,你干吗乱点鸳鸯谱?

    月清影也没有想到秋游会说她和关得合适,也愣了,抬头一脸疑惑地看了秋游一眼,脸上只有疑问和震惊,却没有一丝娇羞。她心中早就认定她和关得合适了,或者说,关得是她心中唯一的人选,嫁给关得,是她人生之中最期待的大事之一,她才不会对任何人说她和关得是天生一对而感到羞涩。

    关得也是愣了一愣,一下没想明白秋游为什么当着秋曲的面儿撮合他和月清影,随即一想明白了什么,其实秋游的本意不是想撮合他和月清影——任何一个和他来往过密的姑娘,秋游都可以说合适,除了秋曲之外——而是想点醒他一个事实,他和秋曲合作生意可以,但不要谈感情。

    平心而论,关得对秋曲不能说没有半点感情,但如果非要说他非常喜欢秋曲并且非她不娶,也是假话。只不过被秋游暗示他和秋曲不合适,不管背后秋游的出发点是认为他配不上秋曲,还是另有其他顾虑,他都为秋游的点醒而感到无语。

    不过无语也好,无奈也罢,关得都理解一个父亲的爱女之心。也许是秋游认为他出身寒微,不足以为秋曲带来荣耀,高门嫁女是常态,对秋家来说,他当然不是高门,相反,却是寒门。又也许秋游已经为秋曲选中了未来的乘龙快婿,和秋家门当户对,并且出身相貌都是上等之资……

    “呵呵,谢谢秋伯伯的意见。”关得不动声色地对秋游表示了感谢,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对,哪里不对?”秋曲终于开口了,她看看关得,又看看月清影,最后目光落在了秋游身上,“爸,你什么意思嘛?关得说了,他在事业没有成功之前,不会考虑个人的感情问题,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再说了,关得最合适的人不是清影,是碧悠。”

    月清影愕然地看了秋曲一眼,不解秋曲何出此言?微微一想她又明白了什么,秋曲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归根结底,秋曲不想让关得真正归属任何一人,她意味深长地朝秋曲笑了笑,低头不语了。

    “碧悠是谁?”秋游猜不透秋曲的用意,问道。

    “碧悠是关得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秋曲信口开河,随便捏造了一个身份安在了碧悠头上,随后又摆手说道,“行了爸,你和关得的关系到工作为止,工作之外,你们没有私交。既然没有私交,问关得的感情问题,就交浅言深了。”

    “你这个丫头,难道还要你教爸爸怎么说话不成?”秋游现在才回过味儿来,大概猜到了秋曲的心思,心想秋曲到底还是喜欢上了关得,真是防不胜防呀,他要坚决将秋曲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秋曲,你想过一个可能没有,盛夏……和关得很般配。”

    “行了老秋,你就别再当媒人了,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就行了,你操的哪门子闲心?真是的。”郑雯婷不满地白了秋游一眼,“吃饭,吃饭。”

    “好,吃饭,吃饭。”秋游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了,神情中多了一份意味深长的内容。

    盛夏是谁,是平头百姓还是哪家千金,关得别说问了,连想都懒得去想。饭后,又和秋游说了一会儿闲话,他和月清影就离开了秋家。

    秋曲送到了楼下,也不只是送到楼下,她就不在家里住,自从月清影来石门,她一直和月清影住在一起。

    “清影在总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两室的,我和她一起住……然后,你要不要也过来住?”秋曲眨眨眼睛,故意逗关得。

    关得假装为难:“这不太好吧?你们两个姑娘家,我一个大男人,万一你们联合对我施暴,我一个人身单力薄,打不过你们怎么办?”

    “去死吧你!”秋曲送了关得一个大大的白眼,“真会做美梦,我和清影还会对你施暴?也就是故意逗逗你才这么一说,你以为谁真敢引狼入室呀?对了关得,你想不想知道盛夏到底是谁?”

    “不想。”关得坚定地摇头,“毫无兴趣。”

    “真的?”秋曲不被关得的坚决迷惑,继续瓦解关得的防线,“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盛世药业?”

    盛世药业关得当然听说过,作为燕省最大的医药公司,盛世药业几乎垄断了燕省三分之一的药品供应。当然,到底盛世药业所占的市场份额有多少,是商业机密,关得不得而知,他知道的是,盛世药业的创始人是一个女人,名叫盛平。

    难道说,盛夏是盛平的女儿?可是,为什么盛夏要随母姓?

    点了点头,站在灯火通明的街头,感受到了秋天的凉意,关得笑了笑:“听说过盛世药业,怎么,盛夏是盛平的女儿?”

    “答对了。”秋曲咯咯一笑,“盛夏可是大美女哟,不但是大美女,而且还是热情似火的性格,就和盛夏的阳光一样,骄阳似火,肯定是你的菜。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个事实,盛夏有了意中人了,他叫全有。全有是谁,你知道吗?”

    全有是谁,关得还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算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知道。既然来石门了,石门政商两界形形色色的人物,你以后都会见识一下。走了,清影,不管他了,随便他露宿街头好了。”秋曲一拉月清影,又冲关得挥了挥手,真的开车走了,扔下了关得。

    秋曲哪里不对了,好好的怎么扔下他不管了?他又没有得罪她!关得愤愤不平地冲秋曲绝尘而去的汽车尾灯踢了一脚,当然,离得太远,踢不着,只是为了发泄他心中的不满罢了,相信秋曲也可以看见。

    一个人街头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见路边有一家快捷酒店,关得摸了摸口袋里面的钱,还好,钱包还在。他刚要办理入住手续,手机就及时地响了。

    一看来电,顿时愣住了,居然是碧悠。

    “碧悠……”关得冲前台长了一脸雀斑的小姑娘歉意地挥了挥手,转身出去,接听了电话,“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关得,我想你来陪陪我。”碧悠的声音带着哭腔,远不是以前小意温存的语气,“你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快撑不下去了。”

    关得心中一惊,随即十分自责他对碧悠的漠不关心,来石门一天了,居然都没有通知碧悠。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认为碧悠现在风光无限,正在向着她的目标一步步走近,他是不是出现,对碧悠来说无关紧要。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陪你。”碧悠毕竟是关得在单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而且又是他最亲的亲人之一,他不关心碧悠,谁来关心。

    “我在碧天大厦十五层1515房间。”碧悠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我马上过去。”放下电话,关得二话不说打车直奔碧天大厦而去。

    天大的火坑

    半路上,他接到了崔民强的电话。崔民强忙了一天,现在才有了空闲,听说关得来石门了,很想马上见关得一面。不过听说关得要去陪碧悠,他就嘿嘿地笑了:“得哥,他乡遇故知最浪漫了,小心点,别擦枪走火了。你的未来还很广阔,不要过早地吊死在一棵树上。”

    对正处于荷尔蒙分泌过盛期的崔民强,关得无语了:“碧悠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她在电话里一直哭,我过去是安慰她,你想哪里去了?”

    “对不起,得哥,我的错。”崔民强立马认错,态度十分端正,“那你赶紧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要是碧悠被人欺负了,你马上招呼哥们儿一声,我带几十个兄弟过去,逮谁灭谁。”

    关得差点又被崔民强逗乐了:“你哪里有这么多人?”

    “得哥,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我在工地上,振臂一呼,百十个兄弟都有,何况几十个?”

    也是,以崔民强很会来事的性格,他在工地上,又是甲方,能放下身段和工人们打成一片,肯定可以赢得工人们的尊重和喜欢。

    关得哈哈一笑,挂断了电话,能用智慧解决的问题,他通常不会采用暴力。

    不多时到了碧天集团的所在地碧天大厦,位于槐安路和中华大街交叉口的碧天大厦,是一栋十八层的高楼,在周围多层住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鹤立鸡群,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不过比起二十多层的百厦大厦和四十层的叶氏大厦,碧天大厦就显得低矮陈旧了许多。还好,百厦大厦和叶氏大厦、碧天大厦不在一处,也就无从对比了。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中老年妇女,很是少见。也许是看关得面善的缘故,本来要交班的女司机特别拉了关得一路。

    找钱的时候,女司机见关得站在碧天大厦下面抬头仰望,不由问道:“小兄弟,你在碧天集团工作?”

    关得摇了摇头。

    “别看碧天集团架子挺大,楼挺高,我听说快破产了,知道卓氏集团吧?卓氏集团涉嫌非法集资被查了,碧天集团是卓氏集团的担保人,要承担连带责任,据说,碧天集团要赔偿二十多个亿。啧啧,二十多个亿,碧天集团都卖了也不知道赔不赔得起?”司机大姐别看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倒也挺关心商界业内的大事,不由关得不刮目相看。

    “大姐,你哪里听到的消息?”关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还用哪里听到呀,我就是卓氏集团的受害者,要不是卓氏集团,我何苦这把年纪了还开出租车?该死的卓氏集团,说是投资十万,给百分之二十的利息,我把老本都投进去了,二十万呀,足足二十万块,我一辈子的血汗钱。结果他们只给了半年的利息,然后就不给了。去找他们,他们说资金链断裂了,再去找,人都不见了,这才知道开发商卷款潜逃了。”司机大姐一脸愤恨,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零钱。

    “谢谢大姐,不用找了。”关得冲司机大姐挥了挥手,几块钱的零钱换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太值了,说来他还得感谢司机大姐才对。

    “谢谢你呀,小伙子。看你面善,我就多说一句,你别嫌我啰唆,以后呀,千万别投资什么高额利息的集资,都是骗人的,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老套骗局,早晚会有资金链断裂的一天。一断裂,吃亏的还是小老百姓。听说政府介入了,但政府介入也不管用,开发商都跑了,难道政府会出钱替开发商还账?开玩笑。我看呀,早晚会出大事,听说,至少有一两千人投了钱进去,有很多人和我一样,都是倾家荡产了。”

    等司机大姐走了,关得才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凉意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意外获得的消息,让他对碧天集团的处境和碧悠的下一步,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共十八层的碧天大厦,十五层是管理层的办公区,1515房间门上贴着一个铭牌——董事长室。

    关得轻轻敲门。

    门开了,盛装打扮的碧悠站在门口,一身鲜艳而高贵的紫色长裙,流苏披肩,长筒靴,无一不显示出和之前的小家碧玉截然不同的高贵气质。如果说以前的碧悠如同温婉的璞玉,现在的她,如过度雕饰的美玉,虽流光溢彩,却缺少了人性中最本真的温暖。

    然而盛装却掩饰不了碧悠眼中的泪水和脸上的落寞,她一见关得,一头扑进了关得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关得,你怎么才来?何爷不管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曾经心气很高志向远大的碧悠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她俯在关得怀中,泪雨纷飞,泣不成声:“我错了,关得,我真的错了。悔不该当初不听你的劝告,非要贪图碧天集团的股份,现在好了,我被套牢了。”

    因为有了刚才和司机大姐的一番对话,关得对碧天集团的处境也了解一二了,对碧悠的话也就没有太多的吃惊。他还以为碧悠只是发现了碧天集团濒临破产的真相,因希望过大而失望过大,才让她摔得极重。

    “没事,你又没有多少损失,大不了从碧天集团抽身而退就是了。”关得关了门,扶碧悠坐到椅子上,轻声安慰她。

    房间不小,是套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装修和布局风格很像宾馆,没有多少生活氛围和温馨气息。关得想不明白,碧悠想要的生活难道就是坐在十五层的带套间的办公室里,俯视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这么高,一定不接地气。其实就他看来,这还远不如桃花居住得舒坦,也不如一碗香更有人情味。

    “我……”关得一安慰,碧悠反倒哭得更厉害了,“关得,你不知道真相,我现在后悔得连死的心都有了。我哪里是没有损失,简直是损失大了,现在想从碧天集团抽身,已经晚了。”

    “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关得吃惊不小。

    “现在的碧天集团,已经全部转移到我的名下了,我现在拥有碧天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碧悠眼睛通红,显然在关得来之前,她已经哭了半天,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关得,“关得,碧天集团现在欠债二十多亿,已经资不抵债濒临破产,我上当受骗了,被他们当成了替死鬼!现在我才知道,碧天集团就是一个坑,一个天大的坑,而我还以为是一个香喷喷的馅儿饼,傻乎乎地一头跳了进来,结果摔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天上从来不会有掉馅儿饼的好事,即使有,掉下来的馅儿饼要么有毒,要么是鱼饵。可惜的是,总有许多要么智商太低,要么情商不高或过于自负或过于贪心的人,一厢情愿地认为天上不但会掉馅儿饼,还在掉金砖砸到自己头上。

    就算天上真会掉金砖,也要先考虑到自己的头是不是够硬,被金砖砸中后,会不会被砸死。世界上有许多悲哀的事情,人还在,钱花完了,或是钱还有很多,人却不在了。不管是哪一种,总是让人唏嘘。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碧悠,而是崔民强几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关得不但会狠狠地打对方一个耳光,还要踢上几脚,再臭骂一顿,才解心头之恨。可惜的是,她是碧悠,打不得骂不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碧悠,不要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关得不打不骂碧悠,不过语气还是加重了几分,想要点醒碧悠。碧悠惹下的事情,不是小事,是天大的麻烦,如果处理不好,碧悠一辈子别想翻身了。不但翻身不了,说不定还要坐几十年的监狱。

    又一想,碧悠的亲生父母也太狠心了,好歹碧悠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何必非要将女儿推向火坑?不爱不要碧悠也就算了,还要置碧悠于死地,亲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真是人间悲剧。

    也许是关得的话语气重了一些,碧悠一下止住了哭泣,一抹眼泪说道:“好吧,我先说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碧悠第一次来石门和父母见面时,就禁不住股份的诱惑,和贾宸默订了婚。回到单城后,她没敢对关得说实话,更不敢对何爷透露一点真相。后来,她第二次来石门。来之前,她还想让关得陪她一同前来,也是她心里没底,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哪里有问题,她想不通。而且她心怀侥幸,觉得父母可能是真的觉得亏欠了她许多,而且真的需要她和贾宸默联姻。

    让碧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次来到石门,刚到碧天集团,父母就告诉她,事情有变,如果她现在和贾宸默结婚的话,他们会将他们名下全部的碧天集团的股份转让到她的名下。

    新生

    碧悠当时就震惊了,如果她持有了父母名下碧天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等于是她控股了碧天集团,市值五十多个亿的碧天集团就归她一人所有了。如此好事从天而降,险些让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又确确实实是如假包换的真事,父母一脸诚恳,对她说,父母是太累了,不想再做实业,想转手去做投资,以后的发展方向是纯粹的控股公司,而不是实体公司。想来想去,偌大的家业总不能拱手让与他人,给了碧悠,也算弥补了这些年对碧悠的亏欠。虽然亲情不能用金钱衡量,但如果碧悠不接受,他们也一辈子良心难安。

    碧悠信以为真,心动了,但心动之余,却又对父母让她和贾宸默结婚不能接受。父母也许是体会到了她的为难,又或许是良心发现,总之,父母在结婚的事情上让步了,提出结婚可以延后,但必须从现在起就和贾宸默来往,以达到相互熟悉的目的,为进一步结婚打下基础。

    由于幸福来得太突然,碧悠完全没有深思其中的漏洞——既然父母有意放手碧天集团而转行去做纯粹的控股公司,为什么还非要和贾氏集团联合,为什么还需要她和贾宸默联姻?她忽略了这个最关键的环节,也就酿成了她人生最大的悲剧,陷入了一起精心设计的商业圈套之中,而且,还险些遭遇了暴力。

    碧悠被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冲昏了头脑,不过她在极度兴奋之中,还保持了一丝冷静,想知道父母为什么不将碧天集团交给弟弟经营。父母的回答是,弟弟的志向不在国内,要出国学习风险投资的知识,而妹妹又太小,所以,只有碧悠是最佳而且是唯一的人选。

    碧悠只差一点就要完全原谅父母当年对她的遗弃了,就在她沉浸在成为碧天集团实际上的掌门人的喜悦之中时——父母说到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股份的变更手续——不料当她听从父母的安排,和贾宸默开始约会时,她的喜悦被从天而降的冰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本来碧悠的如意算盘是先和贾宸默见几面,虚与委蛇一番,然后以性格不合为由和贾宸默解除婚约,反正碧天集团已经到手了,父母也拿她没有办法。谁知第一次和贾宸默见面,贾宸默就把地点安排在了一个酒店的雅间,几口菜一吃几杯酒下肚,他就露出了色狼面目,对她动手动脚,还试图强迫她!

    碧悠从小饱尝了生活的艰辛,表面上她不如秋曲直爽,也不如月清影坚定,其实她内心深处一直固守自己的原则,她决不允许她不喜欢的人碰她一下,决不!所以,面对贾宸默的非礼,她开始是严词拒绝,后来见贾宸默色胆包天,居然想用强,一怒之下,她拿起餐桌上的刀子,划伤了贾宸默的胳膊。

    贾宸默被激怒了,盛怒之下的贾宸默如同气急败坏的公狗,疯一样扑了过来,三两下将碧悠绑了起来,然后他就要霸王硬上弓……眼见碧悠即将被贾宸默无耻地凌辱之时,眼见碧悠惊恐万分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命运摆布之时,贾宸默的手机响了。

    此时的贾宸默哪里还顾得上接手机,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不料手机固执地响个不停,打了一遍,又打了第二遍。贾宸默骂骂咧咧地接听了手机,居然是花流年来电。

    也不知道花流年和贾宸默聊了什么,反正一聊,贾宸默居然忘了被他绑在床上的碧悠,和花流年聊得十分热闹。聊了十几分钟后——对碧悠来说,是她一生之中最漫长的十几分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是那么无助那么悲伤——贾宸默又重新回到碧悠面前,碧悠以为他还要对她施暴,不料他却松开了她,对她说,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他有更甜的瓜等他品尝,就放碧悠一马。

    不过,贾宸默余怒未消,又轻蔑地笑了笑,告诉了碧悠一个惊天的秘密:“你被你爸妈卖了都不知道,还当他们是好人。告诉你吧,他们答应要将你送给我,随便我摆布。还有,他们表面上好心送给你一个碧天集团,你哪里知道,碧天集团已经资不抵债了,你接手的不是几十亿的财富,而是几十亿的债务。哈哈,傻女人,真是傻得天真。想想我都替你悲哀,还有比被自己父母遗弃了一次又出卖了一次更悲惨的命运吗?醒醒吧,碧悠,你不是公主,你是可怜虫!”

    贾宸默人走了,他的声音一直在碧悠的脑海中回荡,碧悠心中恨意滔天,她恨父母,恨贾宸默,恨所有人,她觉得整个世界遗弃了她,整个世界都在和她作对!她仿佛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孤独无助,随时有可能被世界前进的滚滚车轮碾轧得粉身碎骨。

    听完碧悠陈述完事情的始末,关得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将大雨倾盆的天空。他来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冰凉如水的秋风尽情地吹进来,秋风吹凉了他的身体,也吹凉了他的心。

    在单城的时候,虽有方方面面的压力,虽有来自沈氏父子的步步紧逼,但都还是正当的商业手法,除了推他摔落悬崖那次之外,基本上可以说是你来我往的过招,并没有超出正常的范畴。但碧悠父母对碧悠的陷害,已经没有了人伦的底线,已经失去了人之所以为人的人格。

    关得怒火中烧!

    夜色如水,石门的夜景比单城漂亮了许多,灯火也璀璨了不少,但在关得眼中,掩映在灯红酒绿之下的阴影,却是比单城黑暗无数倍的阴险和肮脏。

    碧悠现在完全失去了分寸,小声而压抑地哭泣。几十个亿的外债,一辈子也还不清,就算申请破产倒闭,因为替卓氏担保非法集资的原因,碧悠也难逃法律责任,难道说,她真的无路可走了?

    “关得,我该怎么办呀?”关得是碧悠全部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关得从清凉的秋风中收回思绪,回头看了碧悠一眼,见碧悠瘫软在椅子上。想起初见碧悠时她轻巧而细碎的脚步、淡雅而不失回味的清香,以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和回眸一笑的风情,蓦然,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咚”的一声巨响过后,他目光坚定地对碧悠说道:“不要怕,碧悠,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无依无靠!”

    “关得!”关得的话如天降甘霖滋润了碧悠接近枯竭的心田,她发出了悲怆的一声呐喊,随后又一头扑进了关得的怀中,“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怕黑。”

    以前碧悠一个人住在桃花居,也从不怕黑,现在怕黑,还是内心缺失了光明的缘故。

    关得留了下来。

    碧悠沉沉地睡去,蜷缩着身子的她如同一个无助的婴儿。关得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外间宽大的真皮转椅上,凝望窗外越来越深沉的夜色,心思沉静如海。一晚上,他想了许多,想滨盛未来的前景,想投资旅游公司的成功几率,想如何挽救碧悠接手的碧天集团,想单城的局势,想他在石门的未来……整整想了一夜。

    一夜未睡的关得,天亮的时候,在东方第一缕霞光挣脱高楼大厦的阻挡,顽强地映入他的视线之时,他心中忽然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平静充满,就如耀眼的朝霞,又如静美的落霞,以一种亘古的姿态俯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和沧海桑田,从来无喜无悲,从来沉默不语……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为而不争,以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心态去追求一切,不以争强好胜之心去和别人一较高下,最终还是会达到不争而善胜的根本目的。关得忽然脑中豁然开朗,仿佛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从未想通的人生命题。

    如果此时何爷在关得面前,会惊喜地发现,关得面相大变,气质也大变。是的,现在的关得,终于完全走出了过去失败的阴影,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更值得庆幸的是,关得隐隐有突破相师中门境界的迹象,只差一点就达到了相师高门之境。换句话说,关得现在在心性上达到了相师中门顶峰之境,但在福分或说功力上还达不到,一旦他的福分和功力跟上了心性,那么整体进入相师的高门之境,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制约关得一步迈入相师高门之境的福分因素,还在于单城一战还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

    不过关得不知道的是,单城一战,已经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因为,何爷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即将对杜清泫发出致命一击了!

    没有了关得的单城,和往常一样平常而喧嚣,大部分人不知道关得的存在,关得的离开,对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带不来任何有利或不利的影响。但对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来说,关得的离开,反倒比关得人在单城时,日子更不好过。

    运败如山倒

    沈新一早起来就生了一肚子气,昨晚刘欣唠叨了一晚上,不停挑他的毛病,说他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还说当年如果他不是娶了她,他现在说不定还在大街上捡粪。沈新气得一晚上没有睡好,他当年走向仕途是借助了老丈人的力量,但没有老丈人的提携,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到大街上捡粪的地步,刘欣最近是怎么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婆娘。

    沈新就想劝刘欣回娘家一段时间,省得她没完没了地吵闹,也是怪了,怎么更年期闹起来还没完没了?

    本来刘欣也答应了沈新回娘家,她有时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气来的时候,却管不住自己。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也好,正好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她也想老人了。

    一早起来,刘欣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娘家小住。娘家在京城,也不算远,而且是小住,她就想只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就行。

    才收拾了一半,家里的电话响了,平常家里电话一响,都是沈新去接。刘欣既然摆出了不插手沈新工作的高姿态,基本上家里的来电都是找沈新谈工作汇报思想的,她一向懒得和那些人说话。但今天不巧,沈新正在卫生间,电话又一直响个不停,她皱了皱眉,只好接听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沈伟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爸,反了,反了!气死我了!爸,邰小鱼真当我是冤大头软柿子了,臭女人,真不是东西!我不干了,不管她了,她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沈伟强在京城陪邰小鱼活动调往央视一事,他一直打着沈新的旗号——沈新不方便出面,毕竟身为一市之长,出面为一个女主持人活动,好说不好听,传了出去,会落人话柄。结果和预想中出入很大的是,沈新的关系帮不上忙,主要是上面已经定了,是苏墨虞,而且今年只进一人,既然定了苏墨虞,就没有办法再进邰小鱼了。

    邰小鱼先是从安世民身上见到希望破灭,孤注一掷,认为沈伟强出马,有沈新的面子,一定可以马到成功,没想到,又没戏了。想到她在省电视台夸下海口,说是不调进央视就不回省台了,现在倒好,真的闪了腰,一脚踩空了。她又气又恼,想到回省台后面临的嘲讽,想到苏墨虞趾高气扬地宣告她的胜利,邰小鱼就抓狂了,当即给沈伟强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能帮她调进央视,她就鱼死网破,让沈伟强和沈新身败名裂。

    沈伟强虽然深爱邰小鱼,但却受不了邰小鱼赤裸裸的威胁,当即回应了她一串冷笑,说是他无官无职,一个平民百姓,又没结婚,作风问题压根对他没有影响。邰小鱼也冷笑了,回敬沈伟强一个无比嚣张的笑容,然后告诉沈伟强,作风问题是对他没有影响,却对沈新有天大的影响。别以为她不知道,沈新有一个二十多年没有中断关系的初恋情人谢飞飞,而且沈新和谢飞飞还有一个孩子叫谢悲欢……

    对于沈新的风流轶事或者说陈年旧事,沈伟强略有耳闻,但他只当成传闻来听,并未当真。在他的心目中,沈新多年来一直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爸爸,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瞒着他和妈妈,在外面有一个二十多年的初恋情人呢?如果邰小鱼说的是真的,那么爸爸就是事实上的重婚罪了。

    沈伟强呵斥邰小鱼不要胡说八道,邰小鱼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让沈氏父子为她所用,她在背后早就做好了功课,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沈新和一个沈伟强从未见过的女人的合影。邰小鱼还说,谢飞飞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她都清清楚楚。而且她还准备好了举报材料,只要满足不了她的要求,举报材料就会寄到省纪委。到时,沈新会因为重婚罪身败名裂不说,还会坐牢。

    一旦沈新丢官坐牢,沈伟强没有了市长老爸,他连狗屁都不是!

    沈伟强一听之下,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就一脚将邰小鱼踢到下水道,只不过他还是克制了情绪,想先向沈新求证一下,如果属实的话,再看看到底该怎么办。邰小鱼所说的严重后果,他听了也是胆战心惊。

    平常向家里打电话,都是沈新接听,这一次情急之下,沈伟强更是想也未想,不等沈新威严的“喂”声响起,他就一厢情愿地认为接电话的人必定是沈新,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邰小鱼的威胁。

    “爸,邰小鱼说,你有一个一直维持了二十多年关系的初恋情人,叫什么谢飞飞,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叫谢悲欢,是不是真的?她威胁说,如果她调不进央视的话,就要向省纪委告发你。爸,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现在央视不缺人,根本运作不了,邰小鱼又不依不饶,怎么办呀?爸,你倒是说话呀?”

    如果此时杜清泫可以看到正坐在卫生间排泄的沈新的表情,他会大吃一惊,当然,他大吃一惊的不是沈新略带几分狰狞的表情,而是吃惊沈新的运势正随他的排泄而一泻千里,速度下降之快,完全可以用风卷残云形容。

    只不过现在的沈新,正在享受通畅的快感,却不知道,伴随他多日的好运,连同他的排泄物一起,被他排出体外了。没办法,一个人如果自身行不正站不直,再假装***也没用。有些东西可以瞒一时,但瞒不了太久,早晚会露馅儿。

    谢飞飞是何许人也,沈伟强不清楚,刘欣却是清楚得很。当年正是她从谢飞飞手中夺走了沈新,此事,一直是她人生之中最引以为傲的少数几件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之一。早年,她还时不时问沈新几句,敲打他一番,问他和谢飞飞还有没有联系。沈新信誓旦旦地否认,说他自从和她结婚后,别说和谢飞飞见过一面了,连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有过。沈新还说,如果他背着她和谢飞飞联系,他天打五雷劈。

    当时刘欣还对沈新的立誓嗤之以鼻,说沈新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怎么还相信天打雷劈的迷信报应。沈新说,教育是教育,敬畏是敬畏,两码事。接受教育是为了领工资养家糊口,敬畏是为了让自己顺天而行,不遭报应。唯物主义的教育,他也说好,但天打雷劈的事情,他也承认存在。

    当时刘欣还笑骂沈新是两面三刀,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沈新对待事业两面三刀不说,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居然瞒着她和谢飞飞来往了二十多年,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

    刘欣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格外冷静,她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自始至终没让沈伟强知道是她在接电话。她也没有等沈新从卫生间出来,也没带收拾好的衣服,而是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坐上车,对司机李茂说:“去石门,省委。”

    李茂是沈新的专职司机。

    李茂还纳闷:“刘姐,不是说要去京城吗?”

    刘欣脸色平静,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先去一趟省委,沈新托我帮他办点事情。”

    “好。”李茂没有看出刘欣有丝毫异常,也就没再请示沈新,直接开车直奔石门而去。

    等刘欣刚走,沈新就从卫生间出来了。见刘欣不辞而别,他还愣了一愣,本想打个电话问一问为什么匆忙离开,又想到最近刘欣的反常,心想算了,随她去,她走了,他也落一个清静。最近是多事之秋,卢杰俊的人事调整即将提上日程,月国梁在市府的威望正在反弹,杜清泫又匆匆离开单城去了石门,对他而言,似乎好运已经过去了。

    也不尽然,昨天才和省委的老领导通了电话,老领导告诉他,不出意外,卢杰俊明年春天就会调离单城,目前单城的局势还算平稳,上面对单城领导班子目前的安排还算满意,不想大动。沈新听出来了,老领导的言外之意是说,只要一切按部就班地前进,明年春天,他就是单城的***了。

    杜爷走了也好,最近关得上升的势头过猛,再加上沈伟强毕竟背负了谋杀未遂的一个阴影,现阶段还是低调行事为好。沈新下定了决心,在明年春天之前,他不再和卢杰俊、月国梁正面过招,随便让卢杰俊和月国梁折腾,他只管消极应付就行。等他接任了***之后,可以再推翻卢杰俊和月国梁的布局,到时单城将会是他一人的天下。

    如果关得还不识时务,想在单城继续充当什么无人知道却又无处不在的隐形掌门人的角色,他会狠狠地打关得一个耳光,再将关得一脚踢出单城地界,让关得滚得越远越好。

    不作死就不会死

    关得还想在单城捐助孤儿院?还想一举两得,让月国梁主抓此事借机提升运势?休想!沈新冷笑了,还好,他有杜爷指点,知道关得的阴谋诡计,否则说不定还真以为关得是出于好心要帮市委市政府排忧解难。如果他真的答应了捐助孤儿院的事情,说不定月国梁运势大涨,他就被月国梁力压一头了。

    想起月国梁在单城盘踞了几十年的关系网,当真是树大根深,还好,月国梁是单城人,等他担任了***之后,月国梁也没有机会当上市长,除非调出单城,否则月国梁就等着被他压死在单城吧。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又能怎样?等他当了书记,拥有了人事大权,会一个个将月国梁的关系连根拔起,让月国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人脉断尽而无能为力。

    想到得意处,沈新几乎要笑出声了,却忘了刚才在卫生间听到电话响起的事情,也没深思电话和刘欣不辞而别之间的关联,他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心情舒畅地上班去了。

    沈新是心情舒畅了,沈伟强却心情差到了极点,给沈新打了半天电话,沈新一句话也没说,虽说有点反常,但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推断,多半谢飞飞是真有其人其事了。他收起电话,见一旁的邰小鱼得意扬扬的样子,是让人说不出来的反感和作呕,他突然有一种要掐死邰小鱼的冲动。

    如果此时关得站在沈伟强和邰小鱼面前的话,会比见到沈新的运势衰减如江河日下还要吃惊,因为此时沈伟强和邰小鱼的面相,印堂发暗,双目黯淡,整个脸庞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中,从面相学上来说,是大凶之兆!

    当然,别说关得没在沈伟强和邰小鱼面前了,就算在,他哪怕好心劝沈伟强冷静劝邰小鱼收敛几分,二人肯定也听不进去。有一句话说得好,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怎么着啊沈伟强,你帮还是不帮,说句实话,别闷头葫芦跟个窝囊废一样。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能男人一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够坚决果断,我最看不起婆婆妈妈的男人了。就连床上那点事情,你也比别人差多了。”邰小鱼极尽讽刺之能事,说话如刀子,刀刀直中沈伟强的心脏。

    沈伟强强忍心头怒火:“这样吧,先回单城再说,让我爸再想想办法。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缓和的余地,是不是?”他现在不想和邰小鱼闹翻,如果沈新真有一个谢飞飞的话,只要邰小鱼捅出去,一切就全完了,沈新一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也会跟着倒霉。

    先用缓兵之计稳住邰小鱼再说,等回到单城,再商量下一步。

    “好吧,就先再信你一次。”邰小鱼也知道除非沈新亲自出面,否则她和沈伟强再在京城待下去,也是没用,不如先回单城,当面威胁沈新,不信沈新不乖乖听话。

    二人迎着初升的朝阳,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直奔单城而去。才走不远,刚到京城和燕省的交界处,邰小鱼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才安静了半个小时的她,又开始了对沈伟强的反攻倒算。

    邰小鱼接到的是省电视台的电话,台里明确通知她,由于她无故旷工,限她三日之内回台里上班,过期不到,开除处理。同时告诉她,暂时由李梦涵替她主持节目,不排除将李梦涵扶正并且将她永远排除在外的可能。

    邰小鱼一向在台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何曾被台里这样语气严厉地警告过?她气得咬牙切齿,气愤之余,就又将不满发泄到了沈伟强身上。

    “沈伟强,你是包,你爸也是,你们父子俩是一对傻帽儿。你傻在表面,你爸傻在骨子里。一个跟着我屁股后面好几年,跟得了软骨病一样,低声下气的样子让人恶心。另一个和谢飞飞保持了二十多年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还坐在台上人五人六地讲话,我呸,真能装,真会演,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

    沈伟强以前没少被邰小鱼讽刺,他只当是邰小鱼有气无处发,发到他身上也没什么,从小到大,他被邰小鱼骂惯了,所谓虱多不痒,无所谓了。但今天不同,今天邰小鱼不但骂他,连他爸也一起骂了,这就让他忍无可忍了。

    每个男人都有一颗维护爸爸之心,毕竟欺父如欺祖,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都无法忍受被人当面骂爹的羞辱。沈伟强正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奔驶在高速公路上,他一踩刹车放慢了车速:“邰小鱼,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说我爸的坏话,信不信我扔下你不管?”

    “你敢!”邰小鱼梗着脖子,一脸的不在乎,“借你一百个胆子你都不敢。敢扔下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到省纪委,你们父子全部完蛋!敢跟我横,沈伟强,我告诉你,你还真不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我还就说你爸的坏话,你能怎么着我吧?沈新是浑蛋,沈新是流氓,沈新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伟强终于暴怒了,他猛然一打方向盘,汽车在高速路上画出一个S形的路线,然后他又一脚刹车将车速降低到了六十公里左右,吼道:“邰小鱼,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敢再骂我爸,我和你同归于尽。”

    “好吧,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你以为我怕你?我还怕你没这个胆量呢!”邰小鱼对沈伟强的举动嗤之以鼻,以为沈伟强是色厉内荏,她伸手一抓方向盘,用力一拉,“你敢不敢撞?不敢撞,我帮你。要死要活的,吓唬谁呢?真没出息。一个男人冲女人要死要活,有本事真死给我看!”

    本来沈伟强也确实只想吓吓邰小鱼,不料邰小鱼伸手和他抢夺方向盘,方向盘一动,汽车就跑偏了,直朝栏杆撞去。他一时惊慌,用力朝反方向一转,却没有料到邰小鱼用力挺大,他居然没有修正回来,汽车仍朝栏杆飞速撞去。眼见就要撞到栏杆,他更加慌了,使足了全力向左猛打方向。

    许多事情偶然中也有必然,或者说,看似偶然的表面之下,却有必然的因素。汽车就要撞到栏杆时,邰小鱼也吓坏了,忙松开了抓方向盘的手。而她松手之际,正是沈伟强用出最大力气之时,结果沈伟强怎么也没有想到,邰小鱼松手的时机之巧,巧到了和他同时。失去了邰小鱼力气的方向盘被沈伟强用力过大地修正,一下又转向过度,汽车不受控制地直朝中间的隔离带撞去。

    “啊!”邰小鱼吓傻了。

    “啊!”沈伟强也吓呆了,在汽车和隔离带亲密接触的一刹那,他脑中还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妈的,邰小鱼真是一个扫帚星,去死吧!

    “轰隆”一声,汽车以时速六十公里的速度撞在了隔离带上,沈伟强还好,系了安全带,邰小鱼却从来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她被强大的惯性带动,身子猛然朝前一扑,“砰”的一声巨响,她的头重重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之上。

    不过邰小鱼已经听不到她的头撞击玻璃的声音了,在撞击的一瞬间,她就昏迷过去了。

    如果仅仅是一次撞击就好了,也许邰小鱼还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在巨大的反弹力的作用下,汽车尾部猛然弹开,整个汽车横在了高速公路上。虽然此时的高速公路上车还不多,但该着就是该着了,伴随着一声惊恐的鸣笛声,还有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重型卡车直直地冲了过来,正好撞在汽车的侧面。

    而且还是邰小鱼所坐的位置。

    一声巨响过后,汽车被撞出了十几米远。还好是奥迪,如果是普通的大众车,一撞之下,怕是要散架了。

    车内的两个人,沈伟强昏迷不醒,邰小鱼也是昏迷……并且永远不醒了,刚才一撞,她的五脏六腑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一代女主持人,就此香消玉殒,怀揣着未曾实现的梦想,永远地告别了人世。

    邰小鱼死也就死了,一了百了,但邰小鱼肯定不知道,她是一了百了,沈伟强虽然活了下来,却是生不如死。

    满盘皆输

    沈伟强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单城方面,沈新还沉浸在他幻想的喜悦之中。上午,他先是主持召开了一次政府常务会议,中午,还和月国梁碰了一个面,就三姓村的开发事宜,交换了一下看法。

    三姓村的开发,已经正式提上了日程,资金已经到位,地皮也已经批复,木锦年和风华伦看过了现场,目前正在进行前期的清场工作。作为月国梁任期内最大的一项政绩,三姓村的成功开发,让月国梁人气大涨,威望大升。

    和月国梁商量完毕,沈新照常回到办公室,准备小睡片刻,刚躺下,电话就急促地响了。他还以为是刘欣到了京城,来电报个平安,不料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顿时心头一跳。

    “喂……”沈新依然摆出了市长的权威,“哪位?”

    “请问你是沈新吗?”对方并没有因为他是市长而对他恭敬几分,语气是公事公办的腔调,“我这里是高速公路交警大队,你的儿子沈伟强出了车祸,现在正在石门的人民医院抢救……”

    伟强出了车祸?怎么可能?沈新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随后对方又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勉强支撑住身子,他立刻打给了蒋耿。

    “蒋耿,立刻备车,去石门。”

    “好的,沈市长。”蒋耿不方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下电话,急忙去备车了。刚准备好车,方木的电话打了进来。

    “蒋耿,我是方木。杜爷人在石门,不会再回单城了。”方木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起伏。

    “怎么了?”蒋耿吃惊不小,“单城的事情不是还没有结束?”

    “事情有变,单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沈新也……已经结束了,你好自为之吧。杜爷说,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在接下来的单城领导班子大调整中,站对位置。”

    电话断了,蒋耿一摸额头,不知何时已经一头冷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杜爷彻底放弃了单城的一战,难道说,单城一战,杜爷输了?不过在他看来,沈新还好好的,高官在坐,地位稳如泰山,怎么说沈新已经结束了?

    “杜爷,放弃单城的较量,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输了?”放下电话,方木一脸不解地问杜清泫。

    杜清泫坐在院中,神色淡然,他身边是一棵茂密的槐树,枝叶繁茂,少说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槐树周围,是一处宽阔的院子,院子之中,有桌椅有花草,自成一方天地。抬头望去,院子周围高楼林立,除了钢筋水泥还是钢筋水泥。

    在石门正在大力推动城中村改造的前提之下,在市中心还能有这样一处闹中取静的大院子,实属不易。

    “也不能说是输了,但如果说是胜了,就是自欺欺人了。”杜清泫脸上微有遗憾之色,“就在刚才,关得的心性提升了。而且据我推算,关得的福分也将很快增加许多,他即将迈入相师的高门之境了。”

    刚才,正是关得在碧天大厦十五层碧悠的房间之中,在初升的朝阳的光辉之中,感受到心情宁静一片澄明之时。

    关得的心性提升了,方木还可以理解,但却理解不了关得福分的增加,她站在朝阳的阳光之下,脸庞被阳光照得明媚多姿,耳朵在阳光的映射下,近乎透明。完美的弧度,厚实的耳垂,不需要懂得相面之术,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对她的面相由衷地赞叹一句,好一个旺夫之相。

    “不是说,关得在单城的布局,都被杜爷破了吗?”方木歪头想了一想,关得在单城的布局有二,一是流浪儿童的孤儿院,二是三姓村地皮开发。这两处布局,孤儿院如果成功,可以直接提升关得很大的福分,因为救助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功德很大,而三姓村地皮开发,也可以间接让关得受益匪浅。尽管三姓村地皮开发不是纯公益性质,是商业投资,但由于三姓村的地皮开发可以改善单城的空气质量和环境,可以为百姓营造一处休闲、娱乐之地,所以,功德也是不小。不过由于不是关得主事,只是间接提升关得一些福分。

    “应该是孤儿院的局,让关得破了。”杜清泫微微叹息,仰望天空片刻,忽然脸色蓦然一变,一下站了起来,“不好,中招了。”

    “怎么了杜爷?”从未见过杜清泫这么大惊失色的方木,着实吓了一跳,“又出什么大事了?”

    “好一个何子天,厉害,果然厉害。”杜清泫虽然中招,却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涵养,并不开口骂人,尽管他心中早已怒不可遏了,“就在刚才,三姓村地皮的中心点,被人排除了。不但排除了,还下了反制。”

    上次杜清泫借迁坟来破坏三姓村地皮的妙计,成功地在三姓村地皮之中种下了一个楔子,如果楔子不被发现并且除去的话,三姓村的开发会一直出现种种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施工设备坏掉,比如施工工人出现意外事故和伤亡,等等,不一而足。总而言之一句话,别想顺利完工,不拖上三五年不会罢休。

    楔子就如针灸中的银针,钉在了三姓村的中心点,中心点就如人体的穴位。人的穴位被钉,血脉不畅,经脉受阻,必然要生病,大地也一样。

    风水一说,也并非全是封建迷信,从天人合一的原理分析问题,每个人的居住地都会对个人的气场、运数以及情绪产生莫大的影响。

    杜清泫原以为他的出手神不知鬼不觉,以何子天和毕问天的境界,即使二人联手也未必可以推算出他精心安排的迁坟封堵妙计,毕竟三姓村地皮是一块荒废多年的荒地,谁会注意到荒地之上一座孤坟的迁移?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何子天躲在背后一直不动声色,原来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对他发出致命一击。杜清泫怒火中烧,体内气血翻腾,如果不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恶意,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尽管杜清泫很清楚何子天不动声色的背后,肯定是在等待一个最佳机会,伺机对他下手。杜清泫一直自认很是小心谨慎,并且自始至终没有在单城公开露面,对关得的每一次出手,也是小心又小心,并且采取了间接的手法,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最终还是败给了何子天的以不变应万变之策。

    也是,如果他不冲关得出手,他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他一出手,就会留下痕迹。以何子天的高明,一旦发现他的痕迹,必然会采取反制之策。

    破坏三姓村地皮的风水,是一把双刃剑,不被发现的话还好,一旦被运师境界的人发现,就可以凭借他在楔子上留下的痕迹,利用逆转之法,将三姓村被破坏的风水反转,然后施加到下手的人身上。刚才,杜清泫在推算出沈新的运势急速衰减之时,他就已经决定要从单城的局势之中完全收手了。才这么一想,又推算到了关得境界的提升,他更加明白一个事实,单城之局,已然满盘皆输。

    不过,单城虽输,在石门针对关得的布局才刚刚开局,正当他在考虑要在石门停留多久时,突然,体内气血翻腾,眼前金星乱冒,同时,心惊肉跳。他知道,大事不妙了,他遭受了三姓村地皮楔子被拔除之后的反弹之力。

    反弹之力十分强烈,而且带有明显的攻击倾向。显然,是人为推动。

    如果将三姓村地皮中心点的风水封堵之后,再施加一定的反制手法,那么就会将破坏的风水加倍反弹到破坏者身上。虽然杜清泫并未直接出手,不过他还是在现场留下了痕迹,再加上何子天的有意引导,此时此刻,整个三姓村地皮的反弹之力,全数叠加到了杜清泫身上。

    还不止,中间还夹杂了何子天几十年的功力,天地之威连同何子天几十年的功力,以及近日来的养精蓄锐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朝杜清泫袭来。

    尽管杜清泫境界比何子天高出许多,但一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二来何子天以逸待劳,又是趁他最为松懈之时出手,两相结合之下,杜清泫再也抵挡不住,原地后退几步,背靠大树,双目红肿,大口喘着粗气。

    方木吓坏了:“杜爷,您怎么了?杜爷……”

    话说一半,杜清泫蓦然吐出一口鲜血,神色顿时萎靡下去,他摆了摆手,冲方木淡然一笑:“没事,我没事,顶多休息一年半载就恢复了。好一个何子天,你对关得的爱护之心,真是让人想象不到的深厚。算你厉害,这一局,我输了,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得休养一年半载,你是为关得争取了一年半载的时间,但你自己也消耗过大,怕是也要休息半年以后才能恢复。这半年时间,你就不怕毕问天趁机要你的命?”

    大势已动

    “杜爷,您要不要紧?”方木听出了杜清泫所要表达的意思,大吃一惊,高人过招,于无形中隐藏无边杀机,才短短十几秒钟,就让杜爷身受重伤,真是了得。

    “方木,准备一下,我要马上回京城。估计一年半载之内,我是出不了京城一步了,呵呵……”杜清泫一脸无奈的苦笑,“不过何子天你也别太得意了,我是暂时对关得没有威胁了,毕问天也不会任由关得一步步坐大,让毕问天对付关得,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对了方木,你做好常驻石门的准备,以后就由你和余帅出面,好好和关得较量一番。我也像何子天一样,躲在幕后,放手让你们年轻人去争夺天下。”

    方木的心理素质过硬,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她点头说道:“来自杜爷的威胁一解除,何子天和毕问天联手的前提条件就没有了,以何子天和毕问天几十年的恩怨来看,二人肯定还会站回对立面。到时,局势又会为之一变,也不知道毕问天会不会趁何子天虚弱之时,对何子天痛下杀手呢?我倒很愿意见到毕问天和何子天较量。”

    “毕爷,既然和何子天的合作基础没有了,现在何子天又受了重创,您现在不趁机对他下手,就太可惜了。”单城,楼外楼,纪度坐在毕问天下首,向毕问天提出了建议。

    “我何尝不想趁机对何子天下手?”毕问天已经知道何子天破除了杜清泫在三姓村所下的楔子,同时也推算出何子天和杜清泫同时受了重创,单城的局势即将大开,“只不过何子天算无遗策,在出手前就想好了退路,现在他应该已经不在单城了,至于去了哪里,恐怕谁也不知道。想对他下手?呵呵,谈何容易。”

    “关得和碧悠都不在身边,他又受了伤,怎么离开单城?”纪度不解。

    “你以为何子天真的只有关得和碧悠两个弟子?”毕问天摇头笑了一笑,“何子天的为人,比你表面上见到的,深不可测多了。纪度,你通知元元,让她不必回单城了,我们也马上离开单城。”

    纪度愣了一愣,还是没想明白:“单城一战,不是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我们参与了。刘欣会成为沈新命中的克星,沈新一倒,单城局势会推倒重来,然后又开始重新步入一个新的时期。”刘欣去了石门,要到省纪委去举报沈新的事实,毕问天一清二楚。若是平常,刘欣断然不会如此大义灭亲,非要毁了沈新不可。但刘欣中了他的招,情绪波动厉害,被情绪控制了理智。

    “算一算,单城一战,我们似乎什么收获也没有,收获最大的是何子天和关得。”纪度微微摇头,一脸遗憾,对他和关得一战的失利,依然耿耿于怀。

    “谁说我们没有收获?”毕问天自得地笑了,“何子天和杜清泫两败俱伤,而我安然无恙,这就是收获。同时,何子天和杜清泫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我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何子天和杜清泫斗到最后不可收场时,我再出手,接收杜清泫的地盘,再收下何子天的弟子们。从此,胜算在手,天下我有。”

    “毕爷高明。”纪度会心地笑了,“如果毕爷接收了杜清泫的地盘,再收下了何子天的弟子,毕爷就是当之无愧的国内第一人了。”

    “呵呵……”毕问天笑了笑,没再说话,心中涌动的却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如果有人此时夜观天象的话,会发现斗转星移大势已动,当然,此时是白天,看不到星星,星星都隐藏在了太阳的光芒之中。但看不见并不等于不存在,其实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天空的星星都是一样多。

    单城市委。

    就在沈新急急赶往石门的同时,月国梁敲开了卢杰俊办公室的门。

    “卢书记,有一个情况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月国梁一脸沉重的表情,脚步也有几分迟缓,“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向组织上汇报一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请卢书记拿主意。”

    卢杰俊见月国梁说得郑重,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摆出了慎重的态度:“国梁,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月国梁此时并不知道沈伟强出事、刘欣去省委而沈新也去了石门等一系列事情,他只是觉得现在很有必要将事情捅给卢杰俊了。沈伟强指使史珍香推关得掉落悬崖一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无法释怀。虽然关得福大命大,但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还关得一个公道,必须要让行凶者付出应得的代价。

    “卢书记,虽然史珍香已经被车撞死了,但很明显,她和关得无冤无仇,犯不着去害死关得,她的背后肯定有主使……”月国梁斟酌了一下语言,拿出了录音机,“我无意中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装了一盒录音带,录音带的内容……”

    对于关得被人设计陷害一事,卢杰俊也一直放在心里,只是苦于史珍香一死,死无对证,有心追究,却又无从下手,就成了他虽不表现在外但总是萦绕于怀的心病。蓦然听到月国梁的话,他顿时眼前一亮,当即点头说道:“是什么内容?”

    月国梁播放了录音机。

    几分钟后,卢杰俊紧锁的眉头凝成了丘陵一样的纵横纹路,猛然“砰”的一声,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一声:“败类!”

    “这事儿交给谁办比较好?”发泄了怒火之后,卢杰俊没有如月国梁担心的那样束手束脚,会碍于沈新的情面而不追究沈伟强的责任,而是直接做出了一查到底的决定。

    “市公安局副局长陈京主管刑侦,刑警支队支队长黄汉一向和他关系不错,黄汉是刑侦高手。”鉴于他和陈京的私交,月国梁相信,只要证据确凿,陈京和黄汉不会因畏惧沈新的权威而不调查沈伟强。

    “好,就交给陈京和黄汉去调查。”卢杰俊再一次拍了桌子,有机会伸张正义,为关得讨还公道,他岂能错过,“不管是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见卢杰俊甘冒巨大的风险,也要调查沈伟强,月国梁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同时他也对关得在卢杰俊心目中的分量有了全新的认识,暗想,关得的成长之快,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愿关得在石门会很快打开一片全新的天地。

    月国梁当着卢杰俊的面,拿起电话打给了陈京:“陈京,你马上来卢书记办公室一趟,要快。”

    才放下电话,卢杰俊的电话又响了,卢杰俊也没让月国梁回避,直接接听了电话。

    “什么?沈伟强出了车祸?人怎么样?受了轻伤,没死。好,替我问候沈市长。”挂断电话,卢杰俊和月国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好还,此话果然不假。

    “怎么办,卢书记?”乍听沈伟强出了车祸,月国梁倒不知道该不该调查下去了。

    “照查不误,只要沈伟强不死,他犯下的错误就得自己承担。”卢杰俊下定了决心,“他出院那一天,等待他的将是冰冷的手铐和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话才说完,电话又响了,而且还是直通省委的红色保密电话。月国梁见状,转身要走,他有必要回避一下。不料卢杰俊摆了摆手,意思是他不用回避,然后卢杰俊直接接听了电话。

    “崔书记,是我,卢杰俊。”卢杰俊心中一沉,来电之人竟然是省纪委书记崔良,他心中猛然跳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单城的局势,怕是要大变了。

    几分钟后,卢杰俊放下了电话,沉默片刻,他艰难地对月国梁说道:“国梁,本来不该让你知道这个消息,但既然你正好听到了电话,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要注意保密。”

    月国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几十年的老官场了,保密原则他还是知道的。

    “刘欣到省纪委举报沈新同志有生活作风问题,存在事实上的重婚罪,经省纪委初步核实,情况属实。正好沈新同志去石门看望沈伟强,省纪委从医院直接带走了沈新,并且正式通知单城市委,沈新同志被双规了。”卢杰俊直接以同志相称沈新,等于是说,沈新的单城市长之位,坐到头了,而且如果不出天大的奇迹,他的政治生命也就此宣告完结了。

    月国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刘……欣告发了沈新?”

    “是呀,我也很惊讶这件事情,不过这也说明,刘欣同志是一个经得住考验是非分明的好同志,有原则,让人敬佩呀。”卢杰俊微微感慨,他并不知道刘欣告发沈新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刘欣真是出于大义灭亲。

    当然,就算卢杰俊知道了背后的真相,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人生难关

    “国梁,沈新同志被双规了,这段时间,市政府方面的工作,就暂时由你主持了。”月国梁是常务副市长,本来就有在市长离开期间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的职责,卢杰俊意味深长地看了月国梁一眼,“可惜呀,国梁,你是单城人。”

    月国梁岂能不明白卢杰俊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是单城人,有本地官员不能担任本市党政***的规定,沈新一倒,市长的宝座,必然要落到他的头上。眼下如此大好的机会,他只能望洋兴叹了。

    “是呀,我是单城人,我深爱单城这片土地,希望在这段特殊时期里,在卢书记的领导下,我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为单城百姓多做几件实事好事。”月国梁此时心中涌动的是前所未有的激情,如今最大的制约沈新已经不再成为障碍,他上有卢杰俊的支持,下有副市长和各局局长的配合,正是大刀阔斧大干一场的好时机,不能错过。既然是单城人,又担任了单城百姓的父母官,不尽他所能为单城百姓做一番实事,他不但辜负了养育他的单城人民,也愧对党和国家对他的信任。

    如果现在关得站在月国梁面前,在月国梁真心要为单城百姓做一番实事的话刚出口之时,他会惊奇地发现月国梁的运势不但迅速停止了下跌之势,而且反弹的速度之快,无比惊人。仿佛一眨眼的工夫,月国梁面相大变,运势飞涨,大有一飞冲天之势。

    整个单城正在呈现风起云涌的大变之象,不过上面的大变影响不到普通百姓的幸福生活,老百姓只要吃饱穿暖并且看到明天的太阳,就知足常乐了。

    和以前相比,没有了碧悠坐镇和关得照看的一碗香,依然生意红火。主要也是一碗香步入了正轨,早就在单城百姓中树立了口碑,哪怕一碗香换了主人,只要口味不变品质不变,顾客依然会主动上门。

    李映秀最近忙得团团转,碧悠一走,关得又不在,一碗香的所有重担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享受了痛苦的焦头烂额和幸福的大权在握。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的真理,同时,也深刻地感受到了人在高位的不易。

    不过还好,由于她和碧悠多年的情谊,碧悠对她绝对信任,再加上碧悠许诺会将一碗香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奖励转让给她,她摆正了态度,当一碗香是自己的事业来经营。在碧悠和关得都不在的时候,一碗香总店和数家分店,生意都一如既往的好。

    中午时分,李映秀如往常一样到楼上的贵宾间查看,贵宾间只对三个人开放——何爷、碧悠和关得,现在碧悠和关得都不在,只有何爷一人在单城,说不定何爷随时会来贵宾间喝茶或是吃饭,她必须时刻保证贵宾间干净整洁。

    谁这么粗心大意,贵宾间没有上锁?李映秀到了楼上,见贵宾间的房门虚掩,不由心中生气,心想回头必须好好批评一下几个负责楼上卫生的员工,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敬岗爱业才行。

    她推门进去,见房间内一切如故,整整齐齐,没有杂乱,才放下心来。正要出门时,目光一扫,忽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谁来过了?李映秀忙上前一看,信封上有几个大字:映秀,将信的内容转达给关得和碧悠。

    没有落款,但李映秀一眼就认了出来,苍劲有力的字迹正是何爷的笔迹。

    何爷怎么了?李映秀心中跳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忙抽出了里面的信,信上字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字:“关得、碧悠,我因个人私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你们各自珍重,不必牵挂我。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自然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此别过。”

    何爷又要消失了?李映秀十分不解,个人私事?何爷除了关得和碧悠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亲人?想不通她索性不想了,拿起电话打给了碧悠。

    不想碧悠居然关机。

    都中午了,碧悠难道还没有起床?李映秀摇了摇头,又打给了关得。关得的电话一打就通。

    “关得,你在哪里呀?我打不通碧悠的电话,就只能先告诉你了,何爷留了一封信给你和碧悠……”

    关得哪里也没去,还在碧天大厦的1515房间陪碧悠。碧悠昨晚睡了一夜,也许是伤心过度,也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心里踏实的缘故,反正睡得特别香甜。天亮之后,她醒来一次,又翻身睡着了。

    关得一夜没睡,却没有丝毫困意,他一直在思索如何处理碧悠的麻烦。忽然想起上次大雨之中接到碧悠电话时,险些撞车的情形,当时他脑中还闪过一个念头,让他几乎出了人命的电话,必定是他的人生难关。

    果然,碧悠还真是他的人生难关。碧悠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表面上是碧悠承担一切后果,其实又何尝不是他来全部承担?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碧悠走向绝路。

    可是问题是,如果说碧悠是他的人生难关还说得过去,当时出现险情时,他还在想大个,大个难道也会成为他人生路途中的一次难关?关得实在想不通大个会为他带来什么样的困扰,而且很明显,流浪儿童的问题现在已经妥善解决了,大个不会也不应该再成为他的麻烦了。

    此时关得还不知道单城发生的剧变,他的心思全部落在了碧天集团之上。

    乍一听李映秀的电话,他心中微微一跳,何爷留信,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顾不上叫醒碧悠,忙问:“什么信?”

    李映秀将何爷的信念了一遍,又说:“麻烦你见到碧悠姐,也转告她一声,她的电话打不通。”

    “好的,映秀,最近辛苦你了。一碗香现在就得由你照管了,这样,让碧悠尽快为你明确一下股份归属,你就当一碗香是自己的事业。”合作才能双赢,在现在的情形之下,关得明白,他和碧悠恐怕短时间内都没有时间管理一碗香了,那么将一碗香交由内行管理,必须建立在共赢的前提之下。

    “谢谢关总了。”李映秀十分开心,更坚定了要将一碗香发扬光大的信念,“我一定要尽我最大能力将一碗香开遍单城。”

    “这样,你召集几个一碗香的骨干,开一个会,说是现在一碗香向骨干员工开放股权认购,只要投资,就可以成为一碗香的股东。”必须将一碗香的骨干都绑在一碗香的大船之上,众人才能同心同德将一碗香推向新高。否则,他和碧悠都不在的话,一碗香人心一散,说不定就败落了。

    一碗香是碧悠的心血,不能就此放弃,必须发展下去。况且如果经营得好,哪怕赚不了太多的钱,也可以带动许多人的就业,同时,还是一个联系众多关系网的纽带。

    “好呀,太好了。”李映秀也有几个要好的姐妹想入股一碗香,她见关得比碧悠开明而且想得长远多了,不由由衷赞叹,“要是关总早当上一碗香的老板,一碗香现在说不定早就发展成为全国连锁了。”

    “呵呵……”关得只是笑了笑,并不去讨论假设中不存在的问题,他有意拉一拉黄素琴,黄素琴姐妹日子太苦了,又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现在正是机会,“这样,映秀,你也问问黄素琴的意见,看她是不是愿意入股一碗香。如果她愿意,也让她加入吧。”

    “知道了,关总。”李映秀和关得通了电话之后,忽然热情高涨,感觉她现在相当于一碗香的老板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就是最终决定。她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辜负关得对她的信任。

    关得自作主张安排了一碗香今后的事宜,是他有足够的把握相信,他的决定碧悠不会反对,主要也是现在的碧悠心思哪里还在一碗香上,如果他不管,恐怕碧悠会真的任由一碗香自生自灭了。

    何爷为什么又要离开,而且还是一年半载的时间?何爷能有什么个人私事?上次虽然何爷也说过他也有许多往事,关得却没有往心里去,难道说,何爷也有家庭?或者说,曾经有过家庭?

    正想得入神之时,电话又响了。

    是月国梁来电。

    “关得,单城的局势,开了……”月国梁心情无比舒畅,前方海阔天空,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沈伟强出了车祸,沈新由于重婚罪被省纪委立案调查……”

    听完月国梁的话,关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惋惜。沈氏父子有今日下场,固然是咎由自取,其中也有他利用苏墨虞调入央视一事暗中推动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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