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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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徐月窈来说，今天是她出生以来最大起大落的一日。
先是发现父亲被挚友算计即将面临破产，后向订婚多年的未婚夫求助竟被果断拒绝，从他强硬的态度里意识到破产真相不算，还撞破他脚踏两条船的出轨事实。
在她万念俱灰委顿在地，心生毁灭欲望之际，又被一只手给轻轻松松拉出深渊。
“为什么……这么突然？”
段氏写字楼附近的一家茶楼里，徐月窈双手虚扶着桌前的茶杯，琥珀色的茶面上倒映出她迷惑的脸。
“梅学妹……梅小姐，据我所知，贵集团在沁龙山的项目上已经跟邵氏旗下的地产公司合作，我徐家在这一块上并没有什么建树。而且就算能有帮到忙的地方，以梅氏集团现在的情况也有的是更优秀的合作对象，完全没必要找到徐家。”
虽然这时候不应该这样说，问题太多会容易把主动伸出的援手给推走，但徐月窈更不想糊里糊涂地就乱应下，总要把事情搞清楚才能下定论。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对面的学妹向她微微一笑，“这件事理论上是对外保密的，但对学姐我很乐意主动说明。L市的政府前一阵子将沁龙山更北向的一片山脉和海域都划分给了梅氏集团，文件前些时日才下来，所以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而这片海域，刚好就与徐氏做大型海上乐园的区域相联接，我希望能将这片海域也融合进沁龙山的项目里。”
徐月窈顿时呼吸一轻，现在谁不知道梅氏集团的声势和梅董事长对女儿的宠爱，而且星耀娱乐的逆袭翻盘更让世人看到了梅大小姐和当初草包名声截然相反的手腕，这个时候无论梅大小姐想要什么梅氏集团都会大方给予回应。
现在这位大小姐对徐氏的海上乐园项目感兴趣，不只意味着家里的破产窘境会迎刃而解，更代表它一定可以盈利，而且大概率收获颇丰。
“可、可是，也不一定非要徐家包下的那片海域吧？”虽然心跳得很厉害，但徐月窈还是竭力保持镇定，“沁龙山在S市与L市的交界，若单以地势区域划分，明显偏向S市方向的海域用来做沁龙山海上项目更合适，相比之下，规划都在L市的徐氏海域反而不是最优选择。”
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原因，一个能让梅露抛弃第一选择而转向徐氏的根本原因。
徐月窈藏在杯后的手指暗暗紧捏着，事关徐氏存亡，她必须都要搞清楚。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学妹笑意更深，一种说不上好或者不好的微妙预感这时突然涌上心头。
“S市的相邻海域批示文件在昨天就办下来了，徐家的海上乐园确实不是我的首要选择，所以也确实是可有可无的一环。徐氏愿意带着项目加入更好，不愿意梅氏这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梅露的话让徐月窈抿紧了双唇，暗暗苦笑天下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但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她面上也只是坚毅抬眸，直直看过来：“梅小姐请说，只要梅氏愿意拉徐氏一把，在不违背法律道德的前提下，我徐月窈个人愿意为梅家做任何事。”
对不起了父亲，今天起，她已经没办法按您的期望做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不知疾苦的闺阁小姐了。
“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学姐。”对方果然开口，表情还有些严肃，“这件事也只有学姐能帮我的忙了。”
徐月窈也不自觉挺直脊背，认真等着学妹后面的话。
而后，随着学妹嘴巴的一开一合，原本保持着优雅端庄的温婉千金表情逐渐呆滞。
“什么！？你要去拍戏！？”
徐家大宅里，徐父重重地一拍太师椅旁的雕花黄梨木桌，气得三尸暴跳，食指颤悠悠地指着对面低头站着的女儿，满脸的痛心和失望。
“你知道拍戏是什么人做的吗？是下九流的戏子才会干的勾当！你一个名门闺秀大家千金现在也去抛头露面对着外界搔首弄姿，你、你这是要把我徐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丢尽啊！”
徐月窈低着头没说话，但站在侧旁的徐子慕作为家中的宝贝疙瘩可一点都不怕拆老爹的台，直接就开口。
“可是父亲，我们家就要破产了。”被宠惯了的徐家幼子可不乐意看老爹欺负老姐，一张嘴就直接掀了老父亲拼命遮掩的老底，“您别藏了，我们偷去过书房都知道了。要说对不起列祖列宗什么的，被人骗得害家里破产的您才更符合吧。姐姐也是为了挽救徐家才要去拍戏，比起斥骂姐姐，我觉得您更应该惭愧一下。长姐才20岁，就要为这个家这么辛苦，弟弟我真是好羞愧啊！”
正值中二叛逆期的初中生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口才表演，直把亲爹说得面红耳赤，徐父恼羞成怒抓起后面条桌上插瓶的鸡毛掸子就要教训这个忤逆子。
“忤逆子”当即哇哇直叫：“祖母、母亲救命啊！父亲要打人啦！我爸要谋杀亲子啦！HELP！家暴是犯法的！打倒封建礼教，我是祖国花朵受祖国保护！”
在中二少年的刻意搞怪下，护崽的徐母、徐奶奶相继出场，场面由最开始的严肃沉重直接变成了一地鸡毛。
而追着臭小子在大宅里白绕了一圈的徐父最终还是拎着鸡毛掸子气喘吁吁地坐回了原位。
“父亲，喝茶。”女儿贴心地给他送上茶水，并轻声安慰，“子慕顽皮，再过几年就稳重了，您别和他计较免得气坏身体。”
“嗯。”他哼哼着接过茶一饮而尽，发干的嗓子被润舒服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正事，“嗯？”
刚瞪着眼睛想要继续教训女儿，让她放弃当戏子的念头时，一叠企划书加合同就递了过来。
“父亲，首先请您先看看这份沁龙山海建设项目的具体企划，之后是我接下的这部剧的粗略梗概以及剧组导演和相关演员的介绍，如果都觉得没问题的话，您就再看看合同，明天和我一起去梅氏集团总部一趟吧。”
若是一开始，徐父看到这早有准备的阵仗绝对是看也不看直接扔地上，然后更加暴怒地痛骂女儿再扬长而去，但现在被掀了破产老底以及知道女儿苦心的他已经没脸这么做了，看女儿已经递上台阶，他只能又哼哼着接过。
“沁龙山？哼，我就知道梅家没那么好心，让我卖女儿想都别想。”嘴里抱怨着，徐父没看第一份项目企划，而是直接去翻了剧本简介，然后他表情也呆住了，“《虹法仙》？这什么幼稚鬼东西？我女儿就算要拍戏也该是最顶尖的那些大电影，怎么能进这种不入流的……导演张一计……张一计！？拍《红色大典》和奥运开幕式的那个？”
徐父抬头看向女儿，期望对方能回一个“这是玩笑”的反应，结果得来一个肯定的点头：“我已经见过张导了，他非常高兴地拿着剧本，说等沁龙山的布景建设完成演员们就能进组开拍了。”
别问这样级别的一个大导为什么会这么兴高采烈，问就是商业机密，问就是国家利益。
徐月窈也在那时彻底肯定梅氏这么快就受到官方庇护的原因，在治污药新闻出来时她未尽的揣测是对的。
只是这些话就不用对父亲说了。
徐父就真的没敢问更没敢再说什么，也就是一反常态非常积极地配合梅氏集团的所有工作罢了。
呵，我女儿拍戏怎么了？我女儿拍戏是给国家做事，是风骨满满雅量非凡一点都不丢人！
“还有一件事，女儿想要和父亲说。”解决完老父反对拍戏的问题，徐月窈再次看向对方，先红个眼眶告个状，“女儿要和段家解除婚约，段文哲他负了我。”
* * *
寒假短暂，在大多数打工人又进入996的社畜生活后，学生党们的假期也所剩无几。
不过也没人理会他们的哀嚎，大多数人正在网上吃瓜吃得飞起。
“哇塞，徐氏和段氏宣布解除婚约了耶！据说解除前夕，徐家当家人直接冲进段家把前女婿胖揍了一顿，这可太生猛了！”
“哇哇，解除婚约没多久徐氏就宣布他们的海上乐园项目并进了梅氏的沁龙山项目，现在这个项目直接改名成沁龙山海建设了哎！”
“张导和星耀娱乐合作了一个剧本，现在正在选角，明明拍什么一点都没透露，大小明星们已经都挤破了头。”
这年头，智能手机差不多是人手一部，走在路上听见这一惊一乍的路人呼声早已经不稀奇。
燕航算是其中没有智能手机的一个，他只有一台老式的按键手机，里头的号码也只有两个。
妈妈的，医院的。
前者已经很久没发来消息，最早的都是一个月前。
后者很频繁，大多是催促缴费的。
刚出了年关的天气仍旧很冷，少年却是一身单薄地站在角落里，在周遭车水马龙的欢快氛围里很是格格不入。
有人看见了，有人并不在意。S市很大，有人成功就有人失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落魄者可太多了，不缺少年这一个。
尤其是，这还是医院的附近，最容易发生什么不难想象。
燕航听着路人们不时的说笑声全程没有任何反应，脑子里只有走出医院时被告知的那些话。
其实早有心理准备的，其实理智上更清楚自己一直以来是在做无用功，可他还是忍不住。
燕航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布满了冻疮与裂痕，另一只相同情况的右手还抓着塞满回收品编织袋。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挽回了，最终还是抓不住。
他马上……就要失去仅有的亲人了。
冬末的寒意远不及这个念头涌上的冰冷，燕航不自觉地环抱自己蜷缩在墙角，眼睛却是看向了城中的某一个方向。
“段家……”被冻得苍白的嘴唇吐音轻不可闻，没人知道少年盯着的正是段家老宅所在的方向，被长刘海覆盖的双眼充满恨意，“段功霖，卫采萱……”
也没人看见少年周身出现的一圈黑雾，随着他每念出一个名字，那些黑雾就更浓一分，就像徐月窈一样，被他扭曲的空间同样也出现了裂痕，而且程度比前者更加厉害，少年的黑雾就好像随时能把世界的一角变成镜子般弄出剥裂。
眼看真的要有一块“镜子”要摇晃着掉落，一辆商务汽车缓缓停到了少年所在的街边。
经纪人方菁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子，可算又找到你了。”像是不想他开口一样她赶紧道，“先别忙着赶人，这次不是我找你，是梅总让我给你带话。她知道你的所有祈愿，如果想要全部实现，就跟我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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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突然？”
段氏写字楼附近的一家茶楼里，徐月窈双手虚扶着桌前的茶杯，琥珀色的茶面上倒映出她迷惑的脸。
“梅学妹……梅小姐，据我所知，贵集团在沁龙山的项目上已经跟邵氏旗下的地产公司合作，我徐家在这一块上并没有什么建树。而且就算能有帮到忙的地方，以梅氏集团现在的情况也有的是更优秀的合作对象，完全没必要找到徐家。”
虽然这时候不应该这样说，问题太多会容易把主动伸出的援手给推走，但徐月窈更不想糊里糊涂地就乱应下，总要把事情搞清楚才能下定论。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对面的学妹向她微微一笑，“这件事理论上是对外保密的，但对学姐我很乐意主动说明。L市的政府前一阵子将沁龙山更北向的一片山脉和海域都划分给了梅氏集团，文件前些时日才下来，所以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而这片海域，刚好就与徐氏做大型海上乐园的区域相联接，我希望能将这片海域也融合进沁龙山的项目里。”
徐月窈顿时呼吸一轻，现在谁不知道梅氏集团的声势和梅董事长对女儿的宠爱，而且星耀娱乐的逆袭翻盘更让世人看到了梅大小姐和当初草包名声截然相反的手腕，这个时候无论梅大小姐想要什么梅氏集团都会大方给予回应。
现在这位大小姐对徐氏的海上乐园项目感兴趣，不只意味着家里的破产窘境会迎刃而解，更代表它一定可以盈利，而且大概率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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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窈藏在杯后的手指暗暗紧捏着，事关徐氏存亡，她必须都要搞清楚。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学妹笑意更深，一种说不上好或者不好的微妙预感这时突然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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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窈也不自觉挺直脊背，认真等着学妹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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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大宅里，徐父重重地一拍太师椅旁的雕花黄梨木桌，气得三尸暴跳，食指颤悠悠地指着对面低头站着的女儿，满脸的痛心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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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有心理准备的，其实理智上更清楚自己一直以来是在做无用功，可他还是忍不住。
燕航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布满了冻疮与裂痕，另一只相同情况的右手还抓着塞满回收品编织袋。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挽回了，最终还是抓不住。
他马上……就要失去仅有的亲人了。
冬末的寒意远不及这个念头涌上的冰冷，燕航不自觉地环抱自己蜷缩在墙角，眼睛却是看向了城中的某一个方向。
“段家……”被冻得苍白的嘴唇吐音轻不可闻，没人知道少年盯着的正是段家老宅所在的方向，被长刘海覆盖的双眼充满恨意，“段功霖，卫采萱……”
也没人看见少年周身出现的一圈黑雾，随着他每念出一个名字，那些黑雾就更浓一分，就像徐月窈一样，被他扭曲的空间同样也出现了裂痕，而且程度比前者更加厉害，少年的黑雾就好像随时能把世界的一角变成镜子般弄出剥裂。
眼看真的要有一块“镜子”要摇晃着掉落，一辆商务汽车缓缓停到了少年所在的街边。
经纪人方菁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子，可算又找到你了。”像是不想他开口一样她赶紧道，“先别忙着赶人，这次不是我找你，是梅总让我给你带话。她知道你的所有祈愿，如果想要全部实现，就跟我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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